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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金枝(71)

眼下……这是把他当被子搂着了?而盖在身上的簇新锦被,有他清冽的气息。

不对,她的被子呢?她做贼似的慢吞吞收回搂着他的手臂、搭在他身上的腿,正愁着怎么把他手臂拿开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他轻轻地笑。

傅晚渔因着怀疑是自己跑到他这边来的,不免气短,索性一声不吭,要回自己那边。

顾岩陌却将她带回怀里,“这样不好么?”嗓音有着初醒的沙哑,透着些许慵懒,很是悦耳。

“……”没什么不好,可也没什么好。她又不喜欢他,这样搂搂抱抱的,算是怎么回事?

顾岩陌见她闷头不语,笑意更浓,主动伸出手臂给她枕着,觉得这样她会更舒服些。

“我自己过来的?”傅晚渔按捺下不自在,抬脸看着他。

“不然呢?”他反问。

“你不介意?”

“废话。”

“哦。”傅晚渔揉了揉眼睛,沉默一会儿,又手脚并用地搂住他,“我还困着呢,接着睡吧。”语毕,小手拍了拍他的背。

顾岩陌心里大乐,很想亲一亲她光洁的脑门儿,但是,忍住了。

傅晚渔阖了眼睑,放空心绪,不多时,睡意袭来。

不就是搂着睡么?一次和几次有什么区别?他不计较,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话说回来,只要他没有逾矩的举动,这样其实挺舒服的。

这具身体也落下了不少伤病,体质畏寒,到了冬日,手脚冰凉。和他睡一起,手脚暖烘烘的。

嗯,就把他当个温被子的小火炉吧。

顾岩陌把玩她长发片刻,过了一阵子,见她居然真的睡着了,唇角徐徐上扬成愉悦的弧度。

该是被他拉着手有些烦躁的缘故吧,她昨晚睡着之后,仍是没好气,抱着被子烙饼似的来回折腾。

到了后半夜,她稀里糊涂地把被子踹到了床尾。

他起身给她拿被子的时候,她就摸索着到了他这边,很不讲理地抢被子。

他莞尔,为了被子不被她全抢去,伸手拽住。

两个人都一样,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但是,习惯就是睡觉要盖被子,不盖会很别扭。

她抢了几下,没法子抢到手,只好懵懂地迁就实情,咕哝着钻进他的被窝。

他从不会与好运气作对,当下躺回去,把小气包子搂进怀里。

她再折腾的时候,他便搂紧些,她好几次挣不动,也就完全老实下来。

上一次抱着她,也就是唯一一次抱着临颖,是在军中,战捷之前。

她及笄那年深秋,随着敌军败势越来越明显,皇长子不再满足于坐在中军帐当傀儡统帅的情形,一再寻找亲自上阵杀敌抓获敌军将领的机会。

是那块料也行,关键他真不是。

他和她不好直接说出让皇长子难堪的话,只能明里哄劝,暗里防贼似的防着他,但在时时出兵的沙场,没可能不出纰漏。

一次,敌军有意对皇长子放出消息,称已无心恋战,要化整为零,分散撤离,首领当夜会带三百兵士,走小路离开。

这是不可能的事,偏生皇长子就信了,趁着顾岩陌率领将士夜袭敌营的时间,点出三千军兵,去追击敌军首领。

结果自然是中了埋伏。敌军如若俘虏皇长子,战局就会扭转——不论如何,大周得要脸面,不能让皇室子嗣沦为敌国的阶下囚。

他们是在夜袭期间得到了消息。当下别无选择,下令撤退,赶去援救皇长子的路上,他做了缜密的部署。

相对于来讲,那次的营救,是他在南疆所经的最凶险也最狼狈的一战——打心底觉得灰头土脸的,因为皇长子不是一般的缺心眼儿,更不是一般的贪功冒进。

恨不得撕了皇长子,却还要拼上性命去救。他如此,她亦如此。

大体上来看,是有惊无险。敌军设埋伏不成,反遭三支精兵先后冲杀,伤亡不小。

只是,罪魁祸首皇长子是敌军精锐志在必得的猎物,助皇长子脱险,委实费了些力气,折损了百余名白日里还在一起谈笑的将士,她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舍身相救,替皇长子受了一剑。

这已是她第二次因为皇长子负伤。

他抱着她回军营的时候,她便已陷入昏迷。

因她在军中,随行的医官自然有医术精湛的医婆和女侍卫。

他将她放在榻上,交给医婆,随后站在她账外,静立着等候。

那期间,女侍卫端出了满目猩红的铜盆,拿出了被鲜血染红的衣物、白棉。

他将手握得骨节声声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能度过这一关也罢了,若不能,定要让皇长子以最残酷的方式死于敌军之手。

终于,医婆给她包扎好了,走出来告诉他,说伤势虽重,却不会危及性命,请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