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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光(46)

二公子的话不能光听,还得仔细琢磨其中的意思。他讲的话,关键不在割舌头这事,而在于,二公子说, 想听“嗯啊”的声音。

二十忽然明白了什么。

静默中, 她隐约听见扇子越转越快, 在慕锦手上生起了风似的。

方才,两人衣裳半褪。

下床时,慕锦敞了一件丝袍。

二十拢了拢衣服。她看一眼水杯, 无意间将眼光向旁侧偏了偏,对上了他的衣襟。

她正在失神, 焦距定在那里, 其实无景入眼。

然而慕锦不这么想,见她直盯着他发呆,他三指扣住转动的扇子, 用扇子挑开她的衣襟。“这样才公平。”

他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二十低头,执起水杯。

“赶紧的,刚才的事没办完,后面很耗时间。”慕锦催促说。

二十抬眼,指指自己的嘴巴,再将舌头往外伸了一下,又在嘴上比了一个铰剪的手势。

慕锦渐渐和她建立了默契,问:“怕我割你舌头?”

二十点头,把水杯放下。

慕锦用扇子在杯沿点了两下。“我刚才如何说的?你伺候我,我心花儿开了,自然善待你。你这样一声不吭,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我现在不痛快了,就得听你嘴里呼出一点什么来。放心,我舒服了,自然就放过你。”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毕竟,话本第十二页,你这嘴巴和舌头,日后大有用处。”

话本第十二页是什么,二十早已不记得。她硬着头皮又端起了水杯。

慕锦的折扇从她的下巴勾到耳朵,再回到下巴。

二十觉得自己像是坐在铡刀边。她再执杯,双唇抿着杯缘。

杯中水色越来越深,跟胭脂一样。

说是解药,她不相信。

二十以袖遮脸,跟喝毒药那日一样。

接着,她手忽然抖了抖,杯子掉落,摔在地上,裂成了三片。她坐不稳,左晃、左晃、还是左晃,就要向左跌倒。

慕锦迅速起脚,踢开了离她最近的一块碎片。

二十从椅子滑到地上,两手交叠按住喉咙,眉心一皱,闭紧了双眼。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极其痛苦地伏趴在地。身子抖个不停,表情越来越难受。

慕锦敛起所有表情,就这么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手上松了松,表情缓和过来。张了张嘴,仍旧没有声音。

慕锦轻声问:“刚才喝下去了吗?”

二十点点头。

“还是不能说话?”他问得更轻。

她抬头看他,慢慢地呼气,试图用喉咙发力。

他眼睛亮了。

她见到他眼里期待的光芒,终于发出了一声暗哑的“啊”。

慕锦眉尖飞扬,“能说话了?”

二十努力发声,出来的仍是哑嗓的“啊”,接着她又换了一个“嗯”。

他笑了下,“其他的话说不出来?”

“嗯……”像是嗓子有损,调子闷闷的,不清晰。

慕锦将右手的折扇往左掌一拍,“极好,极好。我本想,你要是平日里开口说话,我免不了担心你会跟别人嚼舌根。如果你只在床上发声,那就两全其美了。如此这般,正合我意。”

二十知道自己赌对了。二公子不是想让她说话。他允许她出口的只有“嗯啊”而已。

慕锦将她抱到床上。“再喊几声,让我听听更悦耳的?”

二十慢慢地张嘴,用力地发声,连串的“啊”是比刚才好听了。

他将红帕盖起她的脸,不过没再堵她的嘴巴,而是低身在她耳边笑。“一会儿快乐些,我更喜欢。”

无需咬住牙关,二十放松下颚,身子也就不那么紧绷了。

二公子的斧头砍伐过来,她终于能够如他所愿地出声。

她的声音虽然略显沙哑,但二公子说:“恰如其分。不吵,也不过分安静。”他的嗓子此时也是低得沉底。

巨斧劈波斩浪。

小苗颠来倒去。

到了深夜,慕锦问二十,吃不吃小笼包子。

二十没有应声。她今日又是爬山,又是游水,到了晚上还被二公子折磨。

有史以来最疲惫的一天。

她不管他会不会赶她回掩日楼,沉睡在这床上不走了。

——

二十夜宿崩山居的事,传到了苏燕箐的耳中。她拉上丫鬟嬷嬷过去掩日楼,上门找茬。

自从苏燕箐嫁过来,花苑和掩日楼的女人们越来越团结。小十远远见到苏燕箐走出泽楼,赶紧通知其他女人。

十四那时正好在花苑,冷笑一声,往掩日楼走。

肖嬷嬷和银杏一左一右跟在苏燕箐身后,像是护法一样。

见十四一人走在路中间,还慢吞吞的。肖嬷嬷嘴角垂下,走快几步,上前呵斥,“好狗不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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