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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她强硬可欺(178)

作者: 今州 阅读记录

楚思远忍不得,上前握住了她两臂,让她在自己面前站直,看着自己。

他想通了前因后果,从初见时她的失态拥抱到这一刻的种种,全都恍然大悟。

他看了她许久,低声:“你想告诉我,因为我死,因为愧疚,所以——你想补偿我,你便对我百般纵容,才对我这样好?”

“……是。”

楚思远松开手,闭上了眼,眼角都湿润了。

不归抬手想触碰他,但是不敢。

他心潮起伏了半晌,睁眼看着她:“你以为,对我之心掺杂两世生死债,不纯粹?”

她不说话,他捧起她的脸:“看着我,不归,你好好看着我。你回头仔细看,你到底是因愧疚而对我动心,还是因为……先爱我,才愧疚?”

不归混沌的脑子大雾散去,新旧一切不断回响。

陈暮的白衣,为无名的亡夫所穿。

那么,自己呢?

前世三年黄袍下的白衣,不也与此类似吗?

那白衣,到底是为诸多故人而穿,还是……

你自己回头看看与他的岁月,你待他的千万般温柔,他待你的千万分赤心,你真的从未动过半毫的心?

你回头看一看,那些日积月累的钟情溺爱,真的没有——半句欢喜?

“你后来的痛苦,只是因为我身死给你留下了太惨重的印象吗?”楚思远问她,“没有丝毫的……痛失所爱么?”

漫长的寂静之后,她忽然抱住了他,埋在他胸膛上呜咽。

楚思远不动弹,让她自己慢慢收紧力道,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响才拥住了她。

“不哭了,不用哭了。”他贴着她的鬓角安抚,自己却也好不到哪去。

不归抓着他的后背,仿佛是初次这样痛快地哭出来。

前世他死了,他烧成灰了,她不能哭。后来她成帝王了,天下没有能束缚的了,可泪都叫火灼干,哭不出来了。

再随后重生,近五年的失而复得,不必哭了。

那些隐忍按捺压制的痛苦和情意埋在表面的岁月静好里,以为就此渐渐自行磨去。

从小所有人就嘱咐她,殿下有疾,应收性敛心,情绪不宜波动,喜怒哀乐不宜剧烈。

欢喜也克制,怒火也压制,就连哀丧也下意识地不敢痛。怕松了这一切,一切便都收不住。

不敢欢喜,便不知了喜欢。不敢放哭,便不知了深爱所在。

生生把……最好的时光耗费了个殆尽。

不归抓着他,断断续续地唤着他的名字,哭得淋漓。

楚思远顺着她后背,声音沙哑:“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爱你,你呢?”

用了两世,前后十五年,才悟出了这样来之不易的一个字。

漫长,不是拖沓;曲折,却也不离奇。

一眼的目成心许是一刹那,随后的两心相钟却要耗费一生。

本就不轻易,本就坎坷。

繁华与缟丧退去,才来到了这里。

“我爱你。”

——这一生,从此不必坎坷。

第84章

夜间,大殿中的封王宫宴,主角却没有到场。

座下众人看着宫人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四公子却迟迟未来,联同骤然请兵出宫的公主也没有回来,不由得心生疑虑。

高座的宗帝起初有些郁色,后来不知宫人来汇报了什么,宗帝露了笑意,随即扬手挥起:“开宴,不等他们了。”

他们。

定王捏紧了玉杯,指尖略有些泛白。

*

“不是说……只杀楚思远吗?!”

冯御史拍案:“四皇子不过是棋,公主才是最难铲除的,不趁此良机还待何时?等着公主反过来将我冯家赶尽杀绝吗?”

他兀自愤怒与惊惧:“不行,此计不可行!”

他是亲眼见过她年少病发的模样的。她一瞬面无血色,连唇都发白,手抓皱桌上一叠纸,鬓边冷汗瞬即便滑落。

她那样的身体,一旦染上时疫,即便当朝得治无误,可来日、来日……

他是恨她,却绝不想她殒命。

“万不可行此策,舅舅,我们必定有更好的法子击败他们,不能行此阴鸷手段!”

他徒劳地劝告着,冯御史正要气急呵斥,冯太师敲了龙头杖:“思平。”

他合手行礼:“外祖,请您多多斟酌,此计不通……”

冯太师温和地打断他:“好,你说说,何处不通?”

他拼命搜刮着:“以疫毒投放一城,不分青红皂白地损满城性命,有伤天道。”

“你只看眼前性命,来日呢?公主女流专断、藐视礼法,来日若扶四子继位,他们管得了这庙堂与天下?届时不论他人性命,我们江南一段,又有几成把握得活?”

“启用这一批贼寇,着实、着实冒险!万一他等败事,牵连我冯家,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