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姐她强硬可欺(139)

作者: 今州 阅读记录

他顿了一会,回答:“我姐为我取名思远。”

天涯点头,招了之前传话的姑娘来,耳语说了几句,对楚思远道:“公子要问的我答不了,请您移驾五楼,那里兴许会有答案。”

楚思远向他抱了拳,起身就跟那姑娘离开,全然把陈涵给忘了。

陈涵死挺直脊背,目光炯炯,直视前方。

天涯这才正眼看他,轻笑:“哟,少将军,一阵子没见,您这结巴怎么还没治好啊?”

陈涵说不过,爬起来就想走:“不打打打扰首席用餐,在在在下告辞。”

“等等啊少将军。”天涯笑得更欢快了,“急什么?”

陈涵又转身一屁股坐好。

“吃过中饭了吗?”

“还、还没。”

天涯揭开碗碟盖,从食盒里取出一双筷子和另一碗放到了陈涵面前:“少将军不介意一块吃吧?”

陈涵没拒绝,受宠若惊地接了筷子,讷讷道好。

傻傻地吃到一半,他才问:“首席怎怎怎么备了两份?”

天涯抬眼看了他一眼,只笑:“我饭量大。”

楚思远上了五楼,在门外等了好一会,里头的人才让他进去。

他敛步进去,一位上了年岁的女子敛衽朝他行了一礼:“见过四公子。”

楚思远立即作揖:“您是……蒹葭坊坊主?”

女子轻笑着请他坐下:“是。民女一直候着您,四公子有什么想问,不妨慢说。”

楚思远坐下,问:“蒹葭坊果真与皇室相关?”

“是。”坊主沏茶,递了一盏而去,“上头交待,若有一日四公子来问话,一切从实。”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我娘她……本名叫什么?”

坊主眉目和顺:“本名叫翠丫。”

楚思远指尖一动,轻笑:“翠丫……”

难怪从来不肯告诉他本名叫什么,这名字可真寒碜。

坊主又道:“进了蒹葭坊后,我给她取了新名,唤做浮生。”

楚思远指尖微抖:“浮生?”

“是,浮生舞是她创的,直到现在,坊里能做浮生舞的人也不多。”

他闭上眼睛:“我想听听她的事迹和性子,还有……和我爹的往事。”

“浮生籍贯巴蜀,五岁在家乡迷路,被人/贩子拐去。她相貌根骨好,被一路卖到了国都来,辗转几处,为蒹葭坊买入。问起家乡,已然不记得去路。她性子极躁,幼时惹了不少乱子,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楚思远无声浅笑。

坊主徐徐说,话音里后来也带了笑意。

楚思远专注地听着,眼睛酸涩了便或眨或闭,始终没有吭声。直到后面,他才轻声再问:“我爹呢?”

“陛下当年还是储君,常与长公主微服到此……”

“我说的是我爹。”楚思远打断,“那个做了机关蝶,送给我娘的人。”

坊主没有改口:“公子冠以楚姓,乃是当今陛下第四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思远手握成拳,额头青筋毕露。

“送机关蝶给浮生的,是名叫于霆的武生。”坊主接着缓述,“当时他初到长丹,贫生拮据,但于机关术十分有造诣,擅长做精巧机关,蒹葭坊以高价收之,一来二去,他也时常出入此处。”

“于霆是在先帝驾崩那一年进的武举状元。储君沿用旧年号监国三年,于霆在此三年为长丹将。储君后登基,元年南境乱,于霆前往故土,”坊主微停,“亦死于故土。”

楚思远沉默了半晌。

坊主又缓缓说:“陛下登基元年,浮生不曾告别,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蒹葭坊。寻之未果,始料未及。”

他低声:“她想去找他。”

坊主没说话,权当承认。

楚思远枯坐了一会,又问:“言椿言大人,与长公主的往事呢?”

“民女不可说。”

“这个不可说,是只对于我,还是对于所有人?”

“所有。”

楚思远轻笑了一声,提衣起身:“多谢坊主解惑,告辞。”

他走出蒹葭坊,步履沉缓,也没去管陈涵,牵了马自己沿街慢慢地走。

不止。

她不止是想去找于霆。她是想逃。

对于在外作战的大将,扣留家属很常见。

楚思远一直低头走,眼前偶尔有些恍惚。

思绪杂且沉,但是上一代已遥远,他们的动机和选择都已模糊,已成一团拨不开的雾。

至为清楚的,是现下,是身边人。

今天……她在桌前把她的脆弱和疲惫都暴露给了他。他清楚她原本不需要这样违心,这样疲倦。

四位皇子,四方争储,她是想……做自己的后背,也做前锋。

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她:我并不是皇帝的血脉,你不必为一个外姓者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