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吩咐金家门生给聂怀桑安排一间客房,自己则整整仪容,去见了金光善。聂怀桑去客房放下东西,便跑到主殿外,靠在栏杆上等金光瑶出来。
殿内传来一声怒喝,伴着杯盏落地碎裂的声音,聂怀桑缩了缩脖子,面色有些复杂。自己这个三哥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大哥还对他逼得甚紧,也难怪他生了异心。金光瑶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前世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聂怀桑其实是有些理解他的。
他原先十分喜欢这个会帮他收集古玩、在大哥面前护着他的三哥,只可惜金光瑶到底害了大哥,聂怀桑绝对无法原谅。面对其时声望极高的金光瑶,向来以无用姿态示人的他只得一步步精心设局为大哥报仇。走到后来,他失了哥哥,远了朋友,落得孤身一人,也只能叹声世事弄人。
上辈子,金光瑶已经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聂怀桑的精力有限,恨一个人太累,金光瑶死了之后,他就努力想将此事放下。这辈子,若能彻底消除金光瑶对大哥动手的可能性,他还是希望能跟对方和平相处。毕竟,在智力谋术上,能与他并肩的,他承认的,也就金光瑶一人而已。
聂怀桑想了想,去了金光瑶的寝殿附近。想来从大殿内离开的金光瑶,状况应该不是很好。他可不想撞上金光瑶一身狼狈的样子被他记恨,于是躲在一边,等到衣染茶渍的金光瑶回了房间,又等了一阵,估着金光瑶差不多换好了衣服,这才去敲他的房门,口中叫着:“三哥,你在吗?”
“我在。怀桑,你进来吧,门没关。”金光瑶在里面说道。
聂怀桑开门进去,就见金光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案几边,正将从云深不知处带来的熏香点燃了放进香炉内。
金光瑶你不觉得这个清新淡雅的味道跟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金麟台完全不符吗?!聂怀桑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说了一句:“这熏香真好闻。”
金光瑶深以为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觉得心中憋着的一股气消散了一些。他挥了挥手让香气飘开些,问道:“怎么了怀桑?有事吗?”
“那个……三哥,最近为了夔州薛洋的事,你跟大哥是不是闹得挺不愉快的?”聂怀桑挠了挠头发,脸颊有些泛红,似乎颇为不好意思,继续道,“虽然你们都不跟我说,但我都看在眼里。”
金光瑶微微一惊,一时拿不准聂怀桑说这话的用意,拨弄着盒中剩余的熏香,没开口。
聂怀桑道:“我这倒是有一个主意,三哥不妨听听?”
TBC
第三十章
金光瑶闻言,心中颇有些诧异,真没想到一向斗鱼遛鸟的聂怀桑有朝一日会察觉到了自己和聂明玦之间的暗潮涌动,还主动来给自己出主意。不过聂怀桑从前闲散惯了,虽说看出来了一些,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好建议,听听看,哄哄他也无妨。
这样想着,金光瑶便微微提了提神,略带歉意地说:“我跟大哥立场不同,对于薛洋的处理方式,确实还需讨论讨论。说来惭愧,我们做兄长的,还得怀桑来操心。”顿了顿,他又好奇道:“什么主意,怀桑不妨说来听听。”
聂怀桑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把白面扇,却并不是之前拿的那把。那把扇子被他用来砸自家大哥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聂怀桑如今带了好几把白面扇,随手取了一把,打开来紧张地扇扇,一脸犹豫又不确定地说道:“大哥一直想让薛洋血债血偿,金家又想保他,不如就做一场戏,对外宣称金家将处决薛洋,请了我大哥来旁观,暗中做些手脚,让他当众逃离。得让他或者金家的门生做点牺牲,受点伤来增加可信度。不然我大哥那怕是蒙不过去。金家再下令追杀,至于追不追得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金光瑶摇了摇头,道:“大哥与人交手经验丰富,要瞒过他放跑薛洋,可不容易。再说,如果大哥在场,见到金家修士制不住薛洋,难道他不会自己出手吗?”
“那便要给他一个不能出手的理由了,比如薛洋劫持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要保全的人?”聂怀桑道。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金光瑶一猜便知聂怀桑的意思,“这可实在有些危险。万一真伤到你了,我怎么过意得去?”
“事先跟他串通好,叫他手下留情嘛。”聂怀桑道。
“薛洋此人机敏狡诈,虽是金家客卿,却不听任何人指挥,连我都无法保证他会听我的。如果无法确保你的安全,这个法子我是不会用的。薛洋行事向来乖戾嚣张,便是对着大哥他也敢直接叫板,叫他配合我们做戏逃脱,想来他是不会乐意的。”金光瑶干脆利落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