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要的是什么?“
爸爸靠回椅背上,没有回答,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爸,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不死心,“我相信,妈妈心里必定还惦记着你。”
爸爸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那个必要,酒媚,你妈妈想要什么,我早就记不清了,也无意向她打听,只要你和酒舒过得快乐,我和你妈妈就满足了。别拿这件事打扰你妈妈,我想,相比跟我复婚,她更享受一个人生活,”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要买房我支持你,但你只能写自己的名字,答应爸爸,别再为我和你妈妈的事烦恼了,好吗?”
我没有再试着说服他,只能笑一笑当作听了他的话。他回房休息后,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妈妈打电话。爸爸说妈妈固执,我也同样固执,不知道我这个固执的女儿能不能打动同样固执的母亲?
妈妈很快接起电话,我不想拐弯抹角,给自己打退堂鼓的机会,于是直奔主题:“妈,您想过跟爸爸复婚吗?”
那端沉默下来,我想她大概被我的问题惊住了,很久以后她才用无波无澜到僵滞的口吻说:“别操心我跟你爸爸的事情,这与你无关。”
“可是,妈,我现在会挣钱了,我和爸爸也能买得起新房子了,我们完全可以一家人重新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
“酒媚,”妈妈打断我,“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可是我和你爸爸分开二十年了,二十年什么事情都已经改变,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不打算做出改变,而且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在她心里,我只是“别人”,满心欢喜地想为他们做点什么,结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是我没有经历过婚姻,所以没有发言权吗?还是说,我不懂家人的意义……
第二天看房,我无精打采,却还是勉强撑到了最后。陪我看房的不是梅经理,而是一个举手投足都透着机灵的女孩子。
房子是精装修的,三楼,视野、通风和采光都很好。梅经理应该是跟这个女孩子打过招呼,她表现得颇为热情,详细介绍了房子的方方面面,估计是以为我会直接拍板买下,所以当最后我说要再考虑考虑的时候,她的表情产生微妙的变化,热情也消退不少,我当然不会去跟她解释详细缘由,只礼貌道谢后借故离开。
我站在公交站台百无聊赖地拿着小区宣传册给自己扇风。正值春末夏初,两季交替,阳光炙烈,已经有炎夏的感觉。我一直怕冷不怕热,今天还特意穿了半袖丝质衬衫和长裙,这算是我非常凉快的打扮了,无奈在大太阳下待久了,免不了还是出一身汗。
公交车迟迟不来,我热得有些烦躁,刚走下站台,准备拦出租车,包里的手机恰好响了,拿出一看,居然是郁临深打来的。
我的心一慌,梦游一般走回站台接听。
“喂,有事吗?”我盯着身旁的站牌,假装不在意地说。
“酒媚,”郁临深在那头笑了,似乎心情不错,“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我用大拇指关节按了按自己盖了一层薄汗的太阳穴,莫名有点犯晕:“是有什么事吗?”
“你还欠我一顿饭,记得吗?”
“我......”
“你在哪里?在外面?”
我看了眼刚刚开走的公交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嗯”一声。
“我来接你,把地址发给我。”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听筒里的嘟嘟声叫地我头更晕了,我怔了半天,才想起来把地址发过去。然而当我按下发送键后,整个人又突然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郁临深这又是要做什么?
等待的过程是磨人的,尤其等的还是一个让我又想念又拒绝想念的人,在不算漫长的二十分钟内,我的脑海里迅速掠过千百种念头,无外乎都是关于郁临深奇怪举动意图的猜测,可当他真得降下车窗,对我露出一个熟稔的微笑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拉紧裙摆坐进副驾座,微凉的温度覆在我的皮肤上,多少缓解了一点儿上车前的焦躁和紧张。
“想吃什么?”郁临深单手打着方向盘,车子拐进行车道。
他这种仿佛跟我很熟的语气让我困惑:“我们有必要一起吃饭吗?我是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好奇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含笑看我,嘴角弯起微小的弧度:“只是单纯一起吃个饭,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你说对不对?”
我移开目光,撇下嘴角:“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甚至已经喜欢上看我不知所措出糗的感觉了,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看在我曾经,”我垂着眼,声音低下来,“看在我曾经喜欢你的份上,别再继续这种恶趣味了,就当是我在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