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回颜家,十有八九是由方姨操刀。
虽然方姨做的饭非常好吃,但是……
微一晃神,颜采把筷子伸向那条糖醋鱼。在筷子即将碰到鱼身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立即被颜母的筷子挡了一下。
颜母是个只要她想,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错的人。可是,颜母对颜茹的偏爱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加不作掩饰。
“小茹,你可好久没回来了。来,快尝尝妈做的糖醋鱼。”给颜茹夹了好大一块鱼肉放在碗里,颜母眼含期盼,“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完,颜母又把一块鱼肉夹到了颜茹碗里。
颜采做事信奉事不过三。不过有的时候,有些注定没结果的尝试不需要有第三次。用筷子夹了根青菜,她失落敛眸。
颜茹无非离开苏遥市一周而已,可她颜采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回来了。
舌尖的青菜好似突然泛出苦味,颜采强忍泪意,几口解决掉当日的午饭。
若不是颜父颜文辉的极力挽留,颜采恨不得吃完就走。可多待的这一会儿,目睹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生姐姐母女情深,容不得别人的样子,颜采分秒如年。
把洗好后切成块的水果递到大女儿的唇边,颜母撇了颜采一眼:“看我的小茹多乖巧!真是个让妈妈放心的好孩子。”
颜茹有些不好意思,见颜采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起伏,她才一口吞掉水果:“妈,你别老夸我,你也夸夸妹妹。”
提到颜采,颜母忽然没了好气。
“提她干嘛?订婚都不知道告诉家里,半道又被人退了婚。你问问她,我好意思夸,她好意思受着吗?好不容易回国了,不在自己家待,跑到慕家去。像什么话?”
颜采眼睫震颤,终于忍受不住找了借口离开。在玄关处,颜父叫住颜采。
“小采,你别生你妈妈的气。她只是……”颜文辉犹豫着,不知该怎么替妻子圆场。
从小到大,颜文辉每每都会出面替颜母向她道歉。
可颜采很清楚,一旦她和母亲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便母亲是过错方,深爱娇妻的父亲仍会选择无条件支持母亲。
颜采故作冷漠:“没什么,她只是不把我当女儿而已。”
话很难听,但颜文辉找不到任何语句反驳。
出了颜家大门,像是远离了空气稀薄的高原地。颜采眼角凝了泪珠,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颜小采,找你哥干啥?”
颜采走到看不见颜家,从颜家也看不到她的地方,破音而哭:“孟诩,都怪你!你不要我了,颜家也不要我了。”
颜采向来心宽体不胖,如此程度的哭诉在他们过去认识的十几年时间里不曾有过。
孟诩慌了:“大姐,你别哭啊。”
颜采哭的更凶了。
没办法,始作俑者为了赔罪,只能和颜采约了个地方,陪颜采借酒浇愁。
窗外下了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斜斜打在澄明的玻璃窗上。白晨安目无焦距,坐在客厅的窗前浪费生命。
慕涵有事回慕家本家了,颜采最近不会再来了。
搭在轮椅上的手紧紧扣着,关节泛白。心脏揪疼,白晨安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疏解。
门铃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以为来者是他二哥白晨宇,白晨安不自觉地蹙眉。
白管家前去开门,衣服半湿的颜采一副醺醉的模样。
“咦?怎么不是慕涵呢?”
慕涵回本家,颜采不可能不知道。白管家由此估摸她醉了。
他还不及说什么,颜采身子毫无预兆地往前栽倒,情急之下白管家连忙抱住她。
像是迷航的飞机忽然找到了降落地,颜采舒服地在白管家笔挺的制服上用脸轻轻蹭了两下。
哪知下一秒,本该在轮椅上的人“腾”得站起。几个大步走过来,一把打横抱起迷迷糊糊的颜采。然后带颜采去了他自己的卧室,把门锁好。
白管家目瞪口呆。少爷他回国后不是宁可忍受无尽的麻烦也不肯自己站起来走路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白晨安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白管家等了一会儿没见白晨安出来吩咐些什么,便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昏暗的卧室,白晨安把颜采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床上,顺手打开床头的壁灯。
女孩一身酒气,面颊通红。不时扯扯衣服的领口,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
白晨安犹豫着,缓缓伸出手在女孩的脸颊上轻点一下。
白皙嫩滑,很有弹性。
于是,他好奇地点了第二下,第三下……
迟钝的感知到脸上的触碰,颜采闭着眼睛难耐地说:“孟诩,别闹!”
像是万千寒冰浸入骨髓,白晨安爬上床去支着胳膊侧躺在女孩的旁边。醋意和暴怒让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怖,那双眸子都藏了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