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未曾问询过她的意见。
未离回到自己房间里,锁上门后瘫在地上,片刻后未母来敲门,她摸着未离的手掌语重心长,“小离啊,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公司过得很艰难,必须需要宋环企业的帮忙。”
“可――”
“小离,我们养你这么大,对你不薄吧?”未母的话总是点到为止。
未离抗拒的念头瞬间放弃了,她是领养的孩子,长这么大总是欠他们的。
她点点头,无声答应了。
万籁俱寂的夜晚,未离蹑手蹑脚来到未衣的房间里,坐在地板上把她们小时候读过的童话书读了一遍又一遍,她双手合十为姐姐祈祷,祈祷她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侦探路言偶尔会给未离打电话,他稳重的嗓音和温和的性格让她安心,同时相信未衣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救出她的。
她竭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未衣会回来的,而她自己,不会成为待宰的,待嫁的新娘。
第5章 山林--吃什么
未衣整天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苏遗不许她关门,她便坐在床上,一个人目空所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深夜里她会哭,尽管会拼力抑制住哭声的蔓延,但苏遗还是能敏锐听到,房间都是用木头做的,完全不会吸音,她的声音期期艾艾,让他觉得分外不舒服。
她的身子上残留着上次逃跑摔倒的痕迹,膝盖上留有淤青,窝在房间里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她探着脑袋看苏遗忙进忙出,擦去蛛网打扫木屋,捡起屋里的死虫子收进垃圾桶,修理前门,擦拭厨房,当他走到未衣门口时,突如其来的对视会把她吓得手足无措。
他捡起她扔在地板上的破衣服,走到浴室里用肥皂清洗,然后挂在外面的树上晾干,一个人又回到厨房冲咖啡,这里的自来水很难喝,泛着生土味,湖水很甜美,但他已无心品味。
未衣不吃东西,第二天早晨他问她,“你想吃什么?”
她正躺在狭小的床上,寂静中他突兀的话语逼得她离开了床,双腿和被单纠缠在一起,摔倒在硬木地板上。
她试图用脚挣脱被单,身体尽可能远离他,缩到墙角,手指紧紧扣着木墙。
她用秋水一样软糯的眼睛审视他,仿佛他是一个吃人怪,要把她吃了当早餐一样。
“我不饿。”
“不行。”他果断告诉她没得选择,把她赶到了一楼的壁炉前,未衣很惊讶光秃秃的壁炉上居然挂满了串串风干的蘑菇,以及一束束芳香药草,百里香、滇香薷、鼠尾草、马鞭草、苦艾,洋蓍草,伴随着木柴噼啪燃烧,烟雾又甜又呛,火焰明亮摇曳。
这些草药都是苏遗在白日去林间采摘的,晾干后香气缭绕,可以泡在浴缸里洗澡。
干涩的烤面团熟了,苏遗塞给她一块,然后警告,“从现在起你不能随便呆在卧室里,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进去。”
这样方便他监视她,不然鬼知道她又搞出什么事情来。
未衣捧着手里烧糊的干粮,眉头拧巴尝了点,瞬间表情苦得要投胎一样。
苏遗冷眼旁观她难以下咽的模样,觉得她金枝玉叶的人生大概从没费神啃过任何苹果。
以前啊她一直生长在她那可爱慵懒的小岛中,周围有披金戴玉的鹦鹉在珐琅树上晃荡,而她用她的小白牙咬甘蔗,娇滴滴的眨眼,吃着鱼子酱烤土豆套餐,把一天敲打成金色的碎片。
可如今,她必须认清现实,深处荒郊野岭,受霜寒啃噬,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事,她该感激有饭吃,即便它像橡胶般难啃。
他们彼此一言不发,相看两厌也无话可说,未衣凝视着手中的黑炭干粮,努力想象成去了核的柔软樱桃,浸在一钵暖融融的香浓奶油里荡漾。
苏遗余光瞥向她,看到她小口扭捏挑拣着,这里咬一口,那边咬一下,饥寒交迫却啃出了精巧豪奢的样子。
他摸了摸她奶油般的腿,检查她淤肿的伤势,“伤口好多了。”
未衣退避不及,她讨厌别人触碰自己,看他的眼神带了厌恶,“不要碰我。”
她恶狠狠的样子像只金钱豹,没来由激起了苏遗玩味的心态,他幽幽恐吓她,“如果你全身只能留一个器官,你留什么?”
她当即花容失色,白色的大腿,黑色的瞳眸,在火焰的跳动中化为禁果。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建议你留眼睛,至少还能哭不是么,你除了会哭一无是处。”他捻着一根枯树枝,声音沙哑而性感,宛若中世纪念咒的维纳斯,披着冥火的戎装。
未衣像是被罢黜的王后,她把恐惧的脑袋和满头披散的头发抬起,光华灿丽虽被剥夺,却不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