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知道我不纳税?”苏遗慢悠悠道,“我以前给餐厅洗盘子,拖地,给卡车装箱,去工地搬砖,你知道他们付我多少钱吗?最低工资。你知道靠最低工资怎么养活自己吗?我同时打两份工,每天工作十九个小时,我的工资要付房租水电费买食物,嗯,这很美好。”
未衣愣了愣,她从来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生活,她甚至没法想象。
一团黑色的乌云笼罩过来,天很快就要下雪了,她把毯子裹得更紧更紧,在屋里打着哆嗦。
“你以前也绑架过人吗?”
“没有,你是第一次。”他把还在烤的鱼翻了个身,移到壁炉边缘免得被烧焦。
这时,他们听到了树枝折断的声音,以猫的体重不会发出这样的沉声,苏遗警戒起来,他走到窗边远眺,密林中走来了一个穿着登山服的中年妇女,她冲他们挥手,好像认识他们一般。
“谢天谢地,这是我发现的第一间还没被遗弃的小木屋,我来爬山郊游,但车轮胎漏气了,她擅自闯入了他们的领地,这让苏遗感到很胸闷,他想要把枪找出来然后上膛。
未衣给她倒了一杯水,妇女大口大口喝着,就像沙漠里的人突然寻见了绿洲。
苏遗靠近未衣,与她贴身并肩而立,他把她的手紧紧抓在手中,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直到她嘶嘶发出冷息。
“我想问一下你们,能不能帮我修理轮胎?或者打个电话叫人来,但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不知道你们的可不可以。”
她举起她的手机给他俩看,苏遗心想未衣的机会来了,她可以告诉这个妇女真相,告诉她有个疯子绑架了她,把她囚禁在这座小木屋里。
他屏着呼吸,等待各种可能出错的环节,这位妇女或许是一名便衣警察,或者是黑爪的人,也许她看过通缉令,迟早会认出面前的未衣就是那位失踪的富家千金。
第12章 城市--苏母
路言看着嫌疑人的画像,花了很多时间来思考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的暴力和反社会行为绝不是由单独的某个因素引发的,在对他展开深入调查前,他曾经猜凭过很多种可能:
他没有上过大学,很难找到工作并保住饭碗,他小时候没有同很多大人建立有意义的人际关系,甚至可能没有这样的关系,他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孤立,缺乏父母的关爱,也许恋爱有问题,也许曾受到过虐待,他的家庭缺少感情,不太注重他的教育,他的父母不会像别人家的父母那样在他小时候替他掖好被子,也不会给他读故事书,他们当初生下这个孩子未曾问询过他的意见。
他童年时未必虐待动物,但他可能过度活跃偏激,是个惹祸精,也许他曾心灰意冷,违法乱纪或者扰乱社会。
他永远觉得自己处于失控状态,他学不会能屈能伸,他不知道什么是同情心,不知道除了拳头和暴力,还能用什么来解决问题。
路言用手指摩挲下巴,看着画像继续分析:他能猜出他童年时被遗忘在学校没人去接的情况至少发生过一回,能猜出在他生命中的某个时刻没人关心他在做什么,能猜出他曾被某个信任的同伴扇过耳光。
但这一且都只是猜测,当警方通过人脸识别系统进一步确认嫌疑人的身份后,路言决定去拜访这位名叫苏遗的嫌犯的母亲。
开车路上时他心事重重,在调查过苏遗近期的通信记录后,警方确认未衣失踪那天的夜里他曾经收到过一个电话,不过果断拒接了。
技术师转出里面的语音留言,打电话的男人声音粗暴,几乎是用吼来单方面完成对话的――他想知道未衣这个千金小姐究竟在哪儿,为什么苏遗没把她绑来见他,他的情绪激动怒不可遏。
这时路言终于确定苏遗的确是在替某个人效劳,背后还有更大的幕后主使。
但当警方试图破解这个未接来电来源时,该号码已被销号,线索就此中断。
案件再度回到柳暗花明又无一村的尴尬境地。
苏遗的母亲住在郊区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那里杂草丛生,草坪长期没人修建,盆栽都死光了。
路言敲了敲纱门,在混凝土门廊上等着,门廊太破了,道道裂缝急需修理,不然会有倒塌的风险。
无人应门,于是路言打开纱门敲了敲里面的木门,门边用生锈的钉子挂着一个花环,轻轻一碰门就开了,路言蹑手蹑脚进屋,喊了一声,“有人吗?”
他走进正门,房间里的一切都布满尘土,摆设老旧且很落伍,以至于路言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不是他奶奶的家,木隔板,八仙桌,剥落的白漆还有千疮百孔的沙发,所有的东西都很不搭边,比如开裂的灰褐色皮革边上是花纹图案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