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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县令小仵作(205)

正好如今她直属刑部,寻常小案子倒不好贸然插手,不然难免有杀鸡用牛刀之嫌,正需要有人顶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飞快的过着,除了无名孕妇白骨案仍没有眉目外,竟是难得太平无事。

六月初六,晏骄和庞牧正式订婚,婚礼流程算是走了一大半。从今往后,两人便可以夫妻相称:虽然是未婚的。

次日,众人本想催他们两人出去玩耍,省的在大家面前腻歪的齁人,可又都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至今还没得线索的白骨案,便都齐齐闭了嘴。

然而事实证明,该来的总会来。

六月初八这日一大早就下起牛毛雨,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冲刷的娇嫩欲滴,然后晏骄的满心欢喜就随着林平的到来碎成满地渣渣。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竟有种诡异的解脱感:

空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对于众人谴责的目光,如今林平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当下面不改色的将案情说了:

峻宁府最西边有个叫云富县的小县城,辖下并无什么特色产业,经济不算太富裕,百姓们专心务农,倒也安居乐业。

谁知昨天早上,有村民突然发现城西的老邢秀才和老伴儿惨死家中,血流成河,登时引起全城轰动。

“那王知县六十多岁了,”林平语速飞快的道,“在任上待了十一年都没出过命案,如今都快告老还乡了,突然一口气死了俩,竟还是带功名的,当真是吓得手足无措。他又没有甚么断人命官司的经验,事到临头才发现手下仵作竟也无法独当一面,且如今整个县城都传开了,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他生怕无法控制,便立刻报了过来。”

素来太平无事的小县城突然遇到这种事,从上到下遭到的打击几乎是致命性的,也不怪这个老知县慌了神。

“现场大体什么情况?”晏骄追问道,“来报案的衙役呢?”

林平的表情就有点复杂,仿佛在纠结究竟该用怎样的言语描述,犹豫了下才回答:“目前只知道现场很惨烈,来报讯的衙役刚才吐在咱们衙门口的石狮子上了,也不知现在缓过来没有。”

“……”晏骄迎着突如其来的安静沉默片刻,突然朝外头厢房喊道,“阿苗,收拾东西跟我走!”

阿苗这小丫头很有点拼命三郎的架势,每天都玩命儿学到深夜,长进很快,如今除了仍旧欠缺实践外,已经是个非常合格的小实习生了。

阿苗脆生生应了一嗓子,熟练地收拾起来,“师父,咱们这就走吗?”

晏骄简单盘算了下,云富县距离这里少说两百里地,饶是快马加鞭也得跑一整天,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现在就走。”

谁知一出门,迎面就碰上许倩,小姑娘一看他们这阵势,瞬间明白了什么,语气急促的问道:“晏姐姐,不,晏大人,我,我能跟你们去吗?”

前几天许将军来了信,显然对小妹短时间内便有如此大的转变震惊不已,又道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好。更十分诚恳的对晏骄和庞牧长久以来,以及今后可能继续的照顾表达了感谢。

晏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门在外,一切听我指挥,我不叫你开口,不许开口。”

年轻人有决心是好事,但问题的关键点在于,他们的实际承受能力究竟能否支撑起梦想?

与其百般踟躇,倒不如直接真刀真枪的练一回试试,是好是歹的,瞬间可分明。

许倩从未见过晏骄这般严肃,陡然感觉对面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先是一愣,旋即用力点了点头,“好。”

一行人风风火火出门,庞牧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陪你去?”

他脚边还蹲坐着一个年轻的衙役,正目光呆滞,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他身上的公服显然不是峻宁府衙规制,应该就是来报讯却开口吐的倒霉孩子。

晏骄努力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对庞牧道:“你好歹也是一地知府,若什么事儿都亲自出马,衙门里还不乱了套?再说,王知县等人都在那头等着呢,有什么事我会吩咐他们去做。又有小六、小八等人跟着,有事我鸽你!”

说起来,小六的鸽子真是越养越肥了……

庞牧也确实走不开,想了下,到底不放心,又给她多添了两个侍卫和衙役,“万事小心。”

晏骄翻身上马,才走出去两步,却又控马转回,弯腰往庞牧脸上响亮的亲了下,这才意气风发的一夹马腹,“走啦!”

已经长开的大白马畅快的仰头长嘶一声,身上线条流畅的肌肉瞬间运作开来,甩开蹄子,抖着鬃毛便冲了出去。

外围衙役和路过的百姓见状,先是暧昧的笑,随后又被晏骄威风凛凛的洒脱模样震慑,纷纷叫起好来。

庞牧捂着被亲过的脸眺望半日,久久不肯回去,高大魁梧的身躯竟有几分被抛弃的萧瑟和落寞。

齐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也跟着看了一回,出声安慰道:“人影儿都瞧不见了,大人,咱回吧。”

见庞牧不为所动,大有就此化为望妻石的架势,齐远砸吧下嘴,发自肺腑的劝道:“大人,别难过,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庞牧终于有了反应:“你挨揍的日子也多着呢,信不信?”

去往云富县的路上,晏骄还在抽空问前来报信的衙役现场情况。

那衙役看上去跟林平差不多年纪,面容惨白,她这么一问,白里头就又带了点青,颜色可谓丰富,然后一张口:“呕~~”

这可怜孩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案发现场,跟报丧鸟林平的承受能力完全不能比。

慌忙躲闪呕吐物的晏骄:“……”

行吧,大约知道是个什么程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衙役:“……呕!”

报丧鸟林平:“……你就是个弟弟!”

PDS:古时候十六七岁不小啦,像晏骄这样的

第119章

一行人好一通策马狂奔, 连午饭都是胡乱将就,不过申时过半, 也就是后世的四点左右就赶到了云富县。

如今晏骄与起名为“追云”的白马默契日益增加, 骑术精进, 这种平地疾驰已经难不倒她。小六等人与许倩自不必说,前者跟着庞牧常年征战, 后者从小随兄长勤习骑射武艺,骑术比她更好。

唯有阿苗和云富县来报讯的小衙役, 一来骑的劣马,二来马术不济,饶是其他人已经放慢速度,可抵达目的地时, 还是累的人翻白眼、马吐白沫, 两短四长六条腿一起跟着打哆嗦。

晏骄看着阿苗直摇头,“回头给你物色匹好马,不过你也别整天憋在房间里学习, 这骑术真得练练。”

这还是平地短途呢,若来日要长期跋山涉水,这丫头岂不是要栽?

阿苗累的面色发白, 听了这话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下统共就这么一个弟子,晏骄看了也是心疼, “还行不行?要不你先去衙门歇歇。”

她还没说完,阿苗就已一抹脸坚决道:“我能行!”

平日师父都说的,实践机会来之不易, 她必须尽可能抓住每一次。

“行吧,反正接下来咱们都不用跑了,”见她执意如此,晏骄也不强求,见前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人颤巍巍带人迎上来,便知必是本地父母王知县,便顺手摘了腰间的薄荷乌梅荷包丢给她,“难受了就先含一颗压一压。”

阿苗熟练地取出一颗含了,浓烈的薄荷清凉瞬间在口腔内弥漫开来,深深吸一口气,连带着脑筋都清醒许多。

她想了想,又拿了一颗递给旁边没比自己好多少的小衙役,“嗯?”

那小衙役刷的红了脸,犹豫了下,还是接了,又小声道:“多谢。”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叫钟平。”

阿苗笑了笑,一开口,带出一点乌梅特有的酸甜,“我叫阿苗。”

验明晏骄随身携带的“黄字甲号”腰牌后,王知县看过来的眼神活像盼到了救星,立刻恭敬行礼,“下官恭候多时了,见过晏大人。”

当初刚拿到腰牌时,晏骄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这个男权泛滥的时代遭到阻碍,可真正实践起来之后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皇权和专治的威力。

她是圣人钦点的刑部官员,所到之处代表的便是圣人颜面与皇权威严,只要想安生过日子的,至少在表面上,都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之前的张勇便是很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