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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县令小仵作(182)

谁知她不解释还好,许姑娘一听不文雅,眼珠子都亮了,当即在嘴里念了几遍,十分满足的点点头,“别说,越念越顺口!哎呀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你和宁宁能到处跑,可惜我哥真是太古板了,我都是偷着溜出去的哈哈哈。”

晏骄:“……”

此时外面战况以至白热化,晏骄清楚地看到有人被抬了下去,忍不住心惊胆战的问:“这样真的没事吗?咱们正正经经来个对诗不好吗?”

许姑娘啧了声,“那到时候你上还是我上?”

晏骄:“……我不会。”

“这不就完了?”说话间,许姑娘竟已经跃跃欲试的挽起袖子,顺手抓起地上不知谁丢的一根峨眉刺,顺着门缝挤了出去,“吃姑奶奶一刺!”

晏骄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都快炸了,脱口而出,“卧槽刀枪无眼,你快回来啊啊啊!”

下一刻,许姑娘就已经彪悍异常的将一个小伙子敲翻在地,头也不回的喊道:“卧槽你也来啊!”

晏骄:“……”

有圣人云,时间可抚平一切伤痛,伤痛不伤痛的晏骄不知道,可她确实是麻木了。

她总算明白图磬为什么来的这么早了,合着要生生打进来!

两边都不是善茬子,更有意将这次当成难得的练手机会,都非常投入,中间数次休战,还抽空吃了个午饭。吃饭时,图磬非常无耻的派出学富五车的堂兄弟叫战,把白家众人气的七窍生烟,根本吃不下去,然后双方再次混战到一起。

许将军还意外从人堆儿里揪出来已经将兵器换成长棍的妹妹,晏骄缩着肩膀出去领人时,发现这位大将军整个人表情就非常难以形容。

一直到了暮色初上,双方连打带叫,俱都衣衫不整疲惫不堪,许多人还鼻青脸肿的,这才鸣金收兵。

也不知是图磬有意识的挡脸了,还是大家给面子,好歹没忘记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本就玉树临风的小伙子换了衣裳后,在一众看不清原来面目的兄弟们中越发鹤立鸡群起来。

晏骄发誓,这绝对是此生印象最深刻的婚礼,没有之一。

——

一行人在京城热热闹闹的过了年,除了廖小少爷留在本家准备应对来年二月的考试之外,正月初二一大早,原班人马原路返回。

昨儿夜里晏骄被许姑娘拉着闹到天色发白才勉强迷糊了一阵,结果又于梦中的婚礼回放频频惊醒,上车之后睡得昏天黑地,再一睁眼,竟到了离京后的第一座驿站。

见她双眼迷离,显然还没清醒过来,庞牧索性给她围了个大斗篷,半扶半抱的把人弄下来。

迎面冷风一激,晏骄狠狠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稍后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后,又凭空生出一种到底是去还是回来的茫然。

虽然放下了给各家的礼物,但对方也都有回礼,再加上宫里的赏赐,更别提这次白宁是正经去峻宁府和图磬过日子的,带了全套家当,车队恨不得蜿蜒出去几里地。

“这是白家老太太给的熊皮斗篷,”庞牧笑着打量她,“你穿着倒挺合适。”

跟颗毛茸茸的球儿似的,黑漆漆的皮毛里露出来一张白净小脸,红润润的唇,比往日张牙舞爪的模样更多几分憨态可掬,特别想亲。

晏骄看出他眼中揶揄,瞪了一眼,哼哼着往屋里挪。

庞牧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时发出憋笑声,又忍不住伸手去戳。

气的晏骄转身踢他,可惜大氅太过厚重,显得腿短……庞牧笑的更欢了。

对如此雍容华贵又厚重的大氅,晏骄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她偶然间对着镜子比了一回,发现自己宛如乡间爆发女老板。可没想到大禄朝北方的冬天如此彪悍,之前在平安县穿着很暖和的皮袄好似变成纸糊的,还是小金连夜翻出来这件大氅,硬是给披上了,然后……真香!

晚饭时,庞牧见晏骄频频走神,似乎胃口不佳,就止不住的嘘寒问暖,“可是着凉了?还是连番赶路不舒服?我知道了,肯定是这饭菜不可口,明儿我就叫人去附近城镇买些吃的回来。”

“不是,”晏骄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是在想小白他们成亲当日的情景。”

“挺热闹,是不是?”说起这个,庞牧也替他们高兴,“回头咱们肯定更热闹!”

晏骄刷的白了脸,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当时图磬闯进去之后,白宁自己还抄枪跟他打了一场!

可反观自己?哪怕有众人孜孜不倦的喂招,奈何天分有限,晏骄发誓自己这辈子就是菜鸡了。

庞牧终于回过味儿来,赶紧补救,“不是骄骄,你误会了,我说着玩呐,全凭你做主,真的!我都听你的!不然咱俩悄没声的私奔也成啊!”

晏骄给他逗笑了,熟练地拧了下耳朵,“行了,别贫了,吃饭吧。”

可到了夜里,晏骄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没跟庞牧说实话。

除了那两家别开生面的成亲方式之外,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花样翻新的贺喜词。

可不管如何花样百出,中心主旨却只有一个:门当户对。

“真是天作之合啊!”

“郎才女貌,文曲星合着武曲星,真是妙啊。”

“玉龙配娇凤,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一对啊。”

诸如此类的话在晏骄脑海中不断翻滚,吵得头都要炸了。

她用力咬了咬唇,使劲用被子蒙住自己,然后狠狠叹了口气。

诚然,她知道庞牧和岳夫人以及廖无言等一干庞家党都对自己很好,可外面呢?若她跟庞牧成了亲,世人肯定都要说自己攀龙附凤。

哼,才不是呢!她好厉害的!

都说要做自己,不要理会外面的人说什么,可人都是群居的感情动物,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才不要被说成是男人的附属品呢。

第二天一大早,晏骄满是血丝的眼下带了乌青,头也不好好梳,就这么着急上火的闯到庞牧屋里,“我要扬名立万!”

庞牧:“啥?”

晏骄满心忐忑的看着他,攥了攥拳头,又外强中干的喊了句,“我,我想出名。”

庞牧怔怔的看着她,没说话。

晏骄说完之后才觉得紧张,可又不想就此放弃,鼓足勇气又想开口时,却被庞牧整个儿抱住了,“傻子。”

天佑五年正月初三,定国公庞牧偷偷在心里加了个计划:要让媳妇儿成为世人皆知的大仵作。

接下来的日子不消多说,整个就过得非常紧凑,一行人回到峻宁府没几天,卫蓝和任泽就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春闱定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因春闱特殊,其实最后的殿试只是将名次略作调整,所以结果出来的很快,如无意外,二月十八前后就要昭告全国了。

庞牧、晏骄、仵作苏本、知县秦青一行人带着关键物证和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材料,于二月初十出发,星夜兼程,终于赶在二月十六傍晚抵达都城望燕台脚下。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

守城官兵还认得庞牧,见他这般轻装简行风尘仆仆的模样,诧异非常,“见过定国公,不知您这个时候来可有要事?”

庞牧狠狠喘了一口气,单手控马,从怀中掏出头一次动用的令牌丢过去,“事关江山社稷,我要即刻进宫面圣!”

对方见那令牌竟然是圣人御赐,慌忙呼啦啦一片跪倒在地,“是!”

老黑似乎也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染,有些急躁的在原地刨着蹄子,鼻孔中不断喷出大团白汽。

庞牧取回令牌,顺手在它脑门上一磕,双腿轻夹马腹,“走!”

一行人裹着寒风呼啸而去,很快就伴着马蹄的踢踏声消失在夜幕中。

庞牧虽有令牌,可在紧急时刻随意入宫,但晏骄等人却不成。他将众人留在外头,解了自己的大氅给晏骄披上,又狠狠抱了一下,“等我回来。”

他才转身要走,晏骄却本能的一把拉住,张了张嘴,满腹话语最终都只化作一句话,“注意安全。”

这一场豪赌,他们可是连圣人都算计进去了,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庞牧咧嘴一笑,“放心吧!”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晏骄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在原地打转,不住地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她手心里都是滑腻腻的汗水,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单纯被两层大氅给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