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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寥记(50)

“似乎味道淡了些。”宏煜说。

“我尝着倒还好。”意儿纤软的胳膊慢慢从他肩上滑下。

“那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宏煜说着,又朝她贴近,她偏过头,让他的唇落在自己耳边。

“你走那几日,不如把梁先生留给我,也好安心。”

宏煜顿住,要笑不笑地抬头看她:“原来你不仅觊觎我的知县之位,还觊觎我身边的人,连梁玦的主意也打?”

意儿默不作声捻着他的衣裳玩儿。

宏煜不耐地抓住她的手,心里升起一股恼怒,发了狠,埋下去掠地攻城,有些蛮横:“好啊,我可以把梁玦留给你,你拿什么谢我?嗯?”

他都已经动手了,还问什么呢?

意儿却道:“我身上不方便,改日吧……”

宏煜愣住,皱起眉头冷森森瞪她:“前日不好好的吗?”

“昨日来的。”意儿道:“你若真想要,我只能以手代劳帮你弄。”

“我自己没手吗?”他烦闷地望着她,目光落在那湿润的红唇上,看了片刻,眉心一蹙:“算了,你走吧。”

意儿“哦”了声,正要起身,头上的玉钗被他摘了下来。

“我的东西老是落在你那儿,这个便放我这儿吧。”他说。

意儿见他脸色难看,知他气得不轻,于是摸摸那俊美的脸,哄说:“等我好了,在你走前,一定好好报答你。”

宏煜听了更烦,拉开她:“你再不走,今夜别想出这个门,我可不管你方不方便。”

意儿慢条斯理整理衣衫,气定神闲地离开。

“记得把茶叶送来。”

这女人说。

第26章

不过几日,衙门前院摆上特制的银柜,加钤司府印信,用州县封条封上,为八月起至十一月结束的征税做准备。

宏煜近来不知为何喜怒无常,每次意儿与他谈论公事,总见不到好脸色,相比以前更加苛刻严厉。

那日坐堂她也在,有一桩田土官司,原告的状子已受理,被告乃城中乡绅李老爷,今日遣自家讼师来衙门投递诉状。

那状子呈上去,宏煜刚打开,脸色霎时阴沉无比。意儿定定观察,原来那状词内竟夹了一张显贵名帖,想来李老爷意在提醒知县大人,他有后台,不是谁都得罪的起,要识相。

堂下讼师依仗权势,也不把县官放在眼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笑看着上座。

宏煜素来极少动用刑罚,对乡宦绅士一向维持客气,谁知这日却动了肝火,丝毫不留情面,厉声斥责此讼状不合文体,虚夸浮词,当下拔了签,将那讼师杖打二十,并把状子和名帖扔还,叫他滚回去重写。

意儿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晚夕梁玦过来闲坐,说是谈笑消遣,其实想和宋敏待一会儿。意儿怕冷场,自然陪坐。

“知县大人最近心情不佳,咱们底下人都不敢大声出气了。”宋敏笑道。

“他有个朋友过世了。”梁玦仓促瞥了意儿一眼,喃喃道:“再加上其他不顺心的事儿。”

宋敏给大家斟茶,问:“怎么说?”

“邵杨你们可认识?”梁玦道:“人没了,这几年胡乱糟蹋,家底也挥霍干净,都靠朋友接济,宏煜听到出事儿,让人送银子回去办丧,给他修坟。朋友一场,不能亲送一程,总觉得遗憾。”

“邵杨,邵子期?那位声名赫赫的青年画家?”宋敏咋舌,摇头叹道:“听闻北有陆墙,南有邵杨,其山水画恣意奔放,浑茫浩瀚,备受名流追崇。”

梁玦点头:“是他。”

意儿道:“我听说他近几年性情大变,为人十分癫狂,传闻是为了一个女子,此话是真是假?”

梁玦道:“确有其事,那个女人名叫雅雅,原是他身边的丫鬟。”

意儿等了会儿:“然后呢?”

梁玦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宏煜在后园子等你,我差点忘了。”

意儿愣怔,语气下意识带几分责怪:“你怎么不早说?”

“……”

她不再陪聊,趁着阿照洗澡还没出来,执灯前往后花园赴约。

夜凉如水,心想他等久了定要甩脸子,于是脚步加快,绕过长廊,见宏煜席居池边凉亭,疏影横斜,雕漆矮几上摆了酒,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席上,手握折扇,懒散轻摇。

亭前一对黑漆灯台,意儿脱了木屐,搁下绛纱灯,走到他身旁坐下。

“嘶——”

没想到碰着他胳膊,他低头看了看,眉宇微蹙。

“怎么了?”意儿问。

“方才被野猫抓了。”

闻言她撩开袖子定神打量,果然两道红痕。

“好好的,它抓你作甚?”

“见幼猫可爱,想摸一摸,谁知它爹妈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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