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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寥记(23)

意儿累得双腿打颤,一回家就进屋躺着,不肯动了。晚饭时出来,不见阿照,听宋敏说她在房里不知做甚,意儿便去偏房叫人。

“晚饭也不吃,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阿照闲坐床头,边上搁着几件衣裳,见她来了,闷声收拾,郁郁地道:“我要走了。”

意儿不明所以,奇怪地问:“大晚上的,你要走去哪里?”

阿照一脸认真:“如今你既有了人家,我还赖在这儿,没个名头,算什么意思。”

“啊?”谁有了人家?意儿觉得莫名其妙,懵懵懂懂,忽而转念一想,原来还是为宏煜那件事。

她摇头暗笑,索性坐到床上,将那包袱拎到一旁:“行了,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你也不想想,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儿?身上又没几个钱,纵使功夫不错,难道你真去街上卖艺,或是给人做打手?你才多大?十七岁……”

阿照冷笑着打断:“你离家出走时不也才十七岁吗?凭什么我就不能闯一番事业?”

意儿道:“我离开家门,尚有姑妈可以投奔,你呢,能依靠谁?找你哥去?呵,他若有那闲心,当年也不会把你丢给我了。”

阿照霎时眼圈儿泛红,狠狠咬唇:“谁要依靠旁人?靠我自己不成吗?”

意儿不冷不淡瞥着她:“你想出去立一番事业,志气很好,然你如今是衙门的公差,正经在册的,说走就走,连个交代也没有,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

“我……”

“你什么?”意儿拍拍衣裳起身,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懒得继续纠缠,直说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我清楚的很,不就为了宏煜么?昨晚我说的那些都是逗你玩儿呢,别傻了。”

阿照闷了半晌:“此话当真?”

意儿笑笑:“爱信不信。”

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长长舒一口气,嘟囔道:“其实我并非真的要走……”

“我知道。”意儿手握杯子轻转:“真要走,还能特意留在这儿让人逮住么?”

“那,谁让你骗我来着……”

意儿面色淡淡:“阿照,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即便不是宏煜,我迟早都要嫁人的。”

小姑娘垂下眼,心想有我在你只能嫁给我哥,其他的做梦吧。嘴上勉勉强强地“哦”了声。

意儿微微叹气,上前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吃饭去吧,我要饿死了。”

阿照像只小狗似的紧跟上前,从后面抓住她的袖子,乖乖听话。

第二天意儿没有出门,因前日爬山,两腿酸痛,只好家里休息。过完这日,休沐结束,又得早起。她许久没有睡过懒觉,一不小心起晚了,来不及吃饭,换好衣裳连忙去前头画卯。

刚坐下没多久,宏煜突然派人急匆匆把她叫了去。

“城东李家有个婢女昨夜上吊自尽,她兄嫂此刻正在李府门前喊冤,你即刻带人过去,不得耽误。”

意儿问:“既是自尽,可知何故喊冤?”

一旁的梁玦答:“据说李公子强.奸不成,将其逼死。”

“哪个李公子?”

“宝利钱庄的少东家李若池,去年娶了颜家二小姐,即将做爹。”

第13章

意儿很欣赏梁玦对坊间消息的热忱和灵通。

她带着宋敏与刑房书吏出衙门,未乘轿,而是骑马,迅速赶往城东。

远远的,瞧见李府门前已围聚众多百姓,巡街的捕快正在维持秩序,意儿身边跟着皂班衙役,此刻从人群里拨出一条路,高声呵道:“县丞大人到了,休要聒噪!”

捕快们在府门前隔出一块半月形的空地,百姓挤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直到意儿下马,衣角带风,凛凛走上前去。

“新来的县丞。”

“还真是个女人啊。”

“年纪轻轻的,她能干啥?”

平奚土著们对这个外来之客充满怀疑和好奇,上次她在圣谕亭一战成名,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最近好不容易消停,今日亲眼见她穿着官服出来办案,自然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年轻气盛的女官究竟会不会出丑。

其实不止百姓这么想,就连书吏和公差们也多少带着看戏的心态,他们承认金榜题名实属不易,但初入仕途的读书人除了纸上谈兵以外,对州县公务毫无经验,只怕有心无力,更何况还是个娇小姐……

意儿对周遭炯炯目光视若无睹,行至空地前,只见一对男女跪在地上哭嚎,他们身旁停着一辆板车,车上铺着苇席,席上摆着一具女尸,仵作正在检验。

李府门前站了一排家丁,手执木棍,以防民众作乱。

“大人,我妹子死得冤枉,求大人做主!”

那对男女正是死者的兄嫂,他们二人见县丞出现,悲切之声愈发惊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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