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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5)+番外

刚入院中,迎面正殿名为讲文馆,是学士讲学之处。此时馆中无人,只有侍卫守在门口。绕过讲文馆到后院,是与宫舍相类的居所,庭中遍植秀树,隐隐飘着檀香,清幽静谧。

武司阶解释道:“集贤学士多亦有官爵,只在为陛下和皇子公主们讲学时才来此处,平时并不居于宫中。如今集贤院中所住多为奇人方士,可是什么样的异能都有。”

“方士?能通鬼神么?”杨昭淡道,颇为不屑,“今日倒是要长见识了呢。”

武司阶压低声音:“参军且莫大声,以免扰山人清修。”

杨昭嗤笑:“既然都归附了陛下,还敢摆隐士的架子,给我朝廷命官脸色看?”

话音刚落,正好有两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从馆舍中走出,见杨昭服冕披戴,忙过来拜见。杨昭愈发不屑。

武司阶讨个没趣,勉强介绍道:“这两位是邢如璞、师夜光道长。邢道长妙算天机,知人寿数……”

“算命的?”

邢如璞脸色一黑。他常随皇帝左右,怎会不知杨昭乃贵妃族兄,明白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取宠机会,趋上一步道:“参军此言差矣。平常算命相士,只能算出命理大致,贫道虽只算寿数,却可详细到日到时。杨参军若是不信,不妨让贫道算上一算,便知真伪。”

杨昭道:“那你便算算看,我生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邢如璞掐指一算,冥想片刻,回答:“参军生于开元四年六月十四午时四刻,日当天中之时。贫道可有算错?”

杨昭扯动嘴角一笑:“道长果然神算。那我寿可及几?”

邢如璞再掐算,忽然脸色一变。杨昭只是笑着看他,也不开口。倒是武司阶出言询问:“道长,如何?”

邢如璞支吾一下:“呃……参军可与贵妃同寿。”

贵妃人呼千岁,与贵妃同寿,听来是福泽绵长。然而如果真有长寿,为何不直言,想来是不长命。但贵妃命数,谁敢轻言,自然也就不用说了。杨昭心中冷笑,并不说话。

武司阶道:“道长,为何语焉不详?莫叫参军以为你算得不准呢。”

邢如璞连连摇头:“贵妃千岁,贫道不敢妄言。”

杨昭轻笑一声,转向另一名道士:“那这位道长呢?又善什么奇术?”

那道人深深一躬:“贫道师夜光,学无所长,只是一双眼生得与旁人不同,可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哦?道长是指鬼神么?”

师夜光答道:“贫道无行,不能上窥神意,唯与小鬼打些交道。”

这话本是自谦之语,但对一个正与他打交道的人说“唯与小鬼打些交道”,只怕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杨昭笑容转冷:“鄙人虚度二十余载,莫说神仙,小鬼也未曾见过半个,今日多亏道长让我多长见识。那就劳烦道长,抓个小鬼来让我开开眼界罢。”

师夜光大窘:“贫道只擅视鬼,并非抓鬼术士。”

杨昭道:“道长法力高深,能视鬼魂,但不抓来让它现了形,我等凡夫俗子怎看得到?我当然相信道长异能,但眼见为实,不然难免叫人质疑。”

师夜光支吾不能答,邢如璞为他解围:“若四周有鬼,师道长定能让杨参军眼见为实。但天子脚下,真龙居所,魑魅魍魉莫敢靠近。再加上又有杨参军镇守卫护,哪里还有什么小鬼呢?”

杨昭冷笑道:“既然宫中无鬼,能视鬼者在此有何用?既不敢言陛下贵妃寿数,能知人寿限又有何益?还不如到市集上摆个小摊,看相算命,捉鬼降妖,还能有助于民。”

邢如璞师夜光这才明白此番是巴结错了人,马屁拍到了马蹄上,唯唯诺诺不敢多话。杨昭哼了一声,丢下两人继续巡查去。

武司阶直道自己不该让这两个术士来见杨昭,正愁闷着,忽闻一阵沁鼻馨香,顿时喜上眉梢,心中叫好。

杨昭也闻见了那香气,停下脚步嗅了嗅,诧异道:“武司阶,你可有闻见有荷花香气?”见武司阶点头,又自语:“时下已近深秋,怎还会有荷香?莫非集贤院中此时,还植有莲荷?”

武司阶答道:“非也,此乃心之所至,自然发香。”说着向树丛中一指。只见秀树掩映中,有一影影绰绰的素服人影,正好就枝缝中露出一个侧面,映着树下的细碎日光,眉目如画,肌肤如玉,宛若林中仙子。

杨昭眯眼看了半晌,转头问武司阶:“这美人是谁?怎会在此处?”

武司阶一愣,随即讪笑道:“杨参军真会说笑,集贤院中怎会有女子。这位是莲静居士,因修得至纯至净之身,肌肤若水,貌似女子。他多年倚莲而居,吸取莲花灵气,身上自然而发莲荷香气,经年不断。有人因说他是荷花精所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