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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35)+番外

莲静直视他:“那些证人的证言,卢御史就是这样问出来的么?”

卢铉大怒:“大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上刑具!”

杨昭始终冷眼旁观闭口不言,任卢铉审问。吉温暗自心急如焚,面上又不能拂逆杨昭卢铉二人,看到抬上来的刑具才大惊失色,对卢铉道:“卢御史,吉少卿他骨轻体弱,恐怕经不起这等大刑,不如……不如改用拶子,不伤性命,也一样能惩戒。”原来卢铉命人抬上的刑具是以木枷夹住犯人头脚反向拉伸,若不是身骨强健之人,骨节碎裂事小,说不定还会被生生拉成两半。而吉温提议用的拶子是用来夹手指的,常对女子使用,十指连心剧痛非常,但不会危及性命。杨昭见吉温竟提议对莲静用对付女犯的刑具,眉头微蹙。

莲静本是无畏无惧,见此刑具也变了脸色。他身子单薄,痛楚可以忍耐,却不一定抵得过这刑具拉伸的力道。

卢铉看他神色,心想自己这回是找准了他的命门,喝道:“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知道厉害。上刑!”

吉温见劝说卢铉无效,转向一旁的杨昭:“杨御史,吉少卿只是证人,目前还未定他的罪。他一直深受陛下信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无法向陛下交代啊!”

杨昭与卢铉同在御史台任职,位阶比卢铉高,卢铉也停下指令,向杨昭投以询问的眼光。杨昭盯着莲静,后者惨白着一张脸,目光却盈盈地落在吉温身上。他心头突生一股无名之火,沉声道:“用刑!”

莲静这才猛地转头,讶异而惊惶地看他,但很快被狱卒拉起送上刑具。杨昭心中翻腾,既有不忍,又夹着报复的快意,更多是莫名的酸苦,搅在一起,百味陈杂。

刑具拉起,莲静身子抬到半空,手脚被木枷缚住。狱卒摇动木棒绞起绳索,绳子拉紧,将莲静身子拉得笔直。莲静咬住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吉温急道:“……吉少卿,你就招了罢,平白受苦,也于事无补啊!”

莲静咬住下唇,极力忍耐支撑,唇上渗出血丝,就是不开口。

卢铉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棍子硬。再收!”狱卒又转了几圈木棒,绳索收得更紧,竹木与绳子间绞紧,咯吱有声。莲静终抵不过木绳的力道,只听嘎嘎几声脆响,手足各处关节尽数破碎脱臼。经此酷刑,他居然仍旧清醒,不肯开口。

狱卒见状也不敢再加力了。平素用这刑具对待犯人,都要加到第四第五圈时才会断骨,有时碰到身强体壮的,六七圈兴许都没事。这吉少卿外表柔弱,身子骨比女人还不经折腾,两圈就骨节全断了。

吉温急忙对杨昭道:“杨御史,吉少卿已不堪负荷,再用大刑,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杨昭急对狱卒道:“快放他下来!”

狱卒撤去刑具,莲静手足不能使力,软绵绵如同破碎的布偶瘫倒在地。杨昭上前一步,却被吉温抢了先,他怒喝一声:“吉法曹!”

吉温生生顿住脚步,对狱卒吩咐:“吉少卿不能答话了,把他……把他拖下去,好生看管,容后再审。”一面又对杨昭卢铉道:“卑职奉命掌管牢狱,若有差池,卑职难辞其咎。卑职先告退,巡视牢狱处理善后。”说罢匆匆追随狱卒而去。

杨昭立在原地,眼神幽暗,看着吉温追上拖走莲静的狱卒,换过来自己背扶着,消失在走道尽头。卢铉疑惑地看他一眼,不敢多话。

一一•莲困

天刚蒙蒙亮,大理寺衙门的正门还没有开,后院侧门悄悄开了一道缝,一名衙役探出头来,将门外久候多时的人放进去。

“武四哥,让你久等了,可有冻着?快进屋来暖暖。”

武司阶举袖拭去眉上白霜。“不了,趁着天色尚早人都还未到赶紧进去罢。一会儿要是叫人看见,怕又给兄弟你惹麻烦。”

“也好。”衙役道,带武司阶往关押人犯处走去,“官爷们还要个把时辰才会来,四哥莫着急,多说会儿话无妨。”

大理寺审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牢房造得也与寻常的不同。牢内桌椅床凳一应俱全,收拾得干干净净,唯恐怠慢了这些搁浅游龙、平原猛虎;门墙却又全用精铁锻铸,以防越狱劫狱;相邻牢房之间隔以厚重石墙,禁止人犯交谈,以免串供。

“就是这里了。”衙役带他到最东边的牢舍,向那裹紧被子睡在床上的人轻轻喊了一声:“韦参军,武司阶来看你了!”

床上之人闻声动了一动,看见武司阶,吃了一惊,急忙起身下床,两人隔着铁栏,不胜唏嘘。韦参军叹道:“自我落难,往日旧友纷纷断交与我划清界限,唯恐受了连累。四郎却还来探望,这才是患难见真情呀!愚兄先前是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