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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219)+番外

韦见素道:“右相现在不在文部。”

菡玉一怔,说:“那明日朝上再见不迟。”

韦见素微微摇头:“少尹今日要是不忙,就去右相府上探一探他罢。”他略一停顿,叹了口气,“前日他路遇刺客,受了重伤,这两天都告假在家休养。”

菡玉心头一紧,追问:“严不严重?”

韦见素道:“右相闭门谢客,我也未及上门探访。但以右相行事,若是不严重,也不会丢下朝政大事不管。少尹就代六部同僚前去一探,也好让大家定一定心。”

菡玉心乱如麻,摇了摇头,见韦见素看着自己,又忙点了点头。辞别韦见素出了省院,她也无心回自己寓所了,策马直奔杨昭府邸。

门房全都认得她,告知相爷人在书房。书房门外照例是杨宁在守着,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杨昌正端着一盆水从屋里出来,四个月没见,看到她忽然回还一点也不诧异,微笑道:“少尹,您回来了。相爷就在屋里,少尹请进。”仿佛她只是如平常一般从府衙回来。

她有些紧张,脑子里胡乱闪过各种各样可怕的画面,进门就见他坐在书案旁,一颗悬着的心猛然落了地,却又不知所措起来,停步站在了门口,呆呆地望着他。

天色已黑透了,书房四角都昏昏暗暗的,只他身侧一丛烛台火光熊熊,照见那张四月未见的面容,霎时与脑中多日来萦绕的容颜重合。他粲然一笑,便叫那一树流光都失了颜色。

“怎么,没看到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很失望么?”

他左边袖子卷起,半条胳膊上打满了绷带。一旁大夫打开药箱来帮他换药,他摆一摆手,大夫放下药盒退出门外。身后房门轻轻关上,她犹站在门边,忘了走近。

“玉儿,你再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真要以为你是数月不见思之如狂,见了我惊喜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菡玉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垂下眼走到他近旁。“听说相爷前日遇刺,两日不理朝事,要不要紧?”

他笑问:“你是问我要不要紧,还是朝事要不要紧?”

她红着脸不答,蹲下身去,低声问:“我能看一看么?”

他心中一动,点头道:“正准备换药呢,拆吧。”

她仔细地检查了一周,看清楚纱布是怎么缠的,才动手去解。第一下碰到他手臂,他微微一颤,她连忙缩了手:“疼么?”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疼。”

她更加小心翼翼,慢慢将纱布揭起,一层一层绕出解开。他从未见她如此尽心地对自己,便是那次为救她出狱而自灼手臂,她也是感激有余关怀不足,匆匆包扎了事。他有些受宠若惊,心中甘苦交杂,又舍不得这片刻温存,心想就算她又像临走前那样虚意逢迎,能让她如此对待,被骗也是甘愿。遂柔声道:“玉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有什么要我帮忙只管直说,我一定都依你。”

她手上一顿,脸色渐渐沉下去,闷闷道:“我没有什么要相爷帮忙。”

他轻叹道:“我不会介意的。”

“原来在相爷眼中菡玉是这般功利,只有要相爷帮忙的时候才会来假意讨好。”她放开他站起身,“我去叫大夫进来。”

“玉儿……”他一抬手拉住她,大约是牵到了伤口,痛呼一声。

“相爷!你、你别动!”她以为自己伤到了他,顿时慌了,回身又蹲下,捧着他胳膊的双手却不敢立即放下来,“你别动,慢慢来。这样疼不疼?”

他摇摇头,脸上却在笑着:“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他越是这样说,她越以为他是在强忍,心中又悔又怜,动作更柔。待到拆开纱布,只见一道三四寸长、半寸宽的伤口斜贯小臂,已经结了痂,并未裂开出血,看起来并不深,只是那血痂泛着微微的青绿色,烛光下看来有几分瘆人。

她的声音微颤:“刀上有毒?!”

他本以为她看到之后会恼怒,谁知她如此紧张,竟是关心则乱,不由心下大动,生生忍住,软语道:“已经内服过解毒药了,刀口上沾的一点余毒不妨事的。”

“这血痂里都有毒,就怕万一再渗到血脉中去。大夫确认没事么?”

他盯着她忧心的面容,心中顿时溢满柔情,轻声问:“玉儿,你不恼我?”

她抬起头:“我恼你什么?”

“恼我……骗你。”

她疑惑道:“骗我?相爷瞒了我什么事?”突然脸色大变,“难道这毒……”

他连忙撇清:“不是不是,你别乱猜。”

“那是什么事?”

他不知该如何说起,想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人人都说我骄横跋扈,却不知其实我骨子里这般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