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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184)+番外

这首曲子的确有安神定心的作用,不一会儿小玉便安静了不少,只偶尔动一动。菡玉自嘲地想,大概是自己唱歌太不着调,以致未能让小玉熟睡。她偶一回头,发现杨昭不知什么时候已出去了,屋内只剩她和小玉二人。

她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便抱着小玉闭眼假寐。刚眯了一会儿,忽听屋外传来一阵迂回婉转的笛声,略带低沙,奏的正是她刚才哼的镇魂调。她心中一动,睡意顷刻便没了,听那悠扬的小调一遍一遍重复,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人……也是这样月下吹笛,她静静地在墙内听着,虽不见人,却也满足无比。

正听得入神,笛声却突然停了,接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还拿着那管碧玉短笛。他走到床前,看了看床上的人,低声道:“睡熟了,走罢。”把笛子往怀里一揣,伸手便抱她起来。

小玉已然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很是香甜。她还想多陪一会儿,他却不让,硬抱着她出了门,往她房里去。

两人走在廊上,他突然问:“你那管笛子呢?”

她正在想别的心事,抬头道:“什么?”

“你不是也有一管跟我的一模一样的玉笛。”

“是啊。”

“拿出来,我们换。”

菡玉一懵:“换?”

“我送你的莲花玉佩被你扔了,”他低头扫她一眼,“正好咱俩都有一管玉笛,模样又相同,这也是一种缘分,不如就以此为信物互赠。”

她这才明白他是向她索要定情信物,不由一阵尴尬,讷讷道:“我的笛子……是他人所赠,不便转送。而且……”

“谁送你的?”

“是……”她犹豫了一下,“是卓兄。”

他突然脚步一停,脸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楚,只听见声音十分不豫:“拿来!”

“他就留给我这件东西,实在是……”她未听他出声,但是这么靠着,已能感觉到他的怒意,忙温言安抚,“相爷若真想要信物为凭,改日我再寻一个更合适的赠予相爷……”

“我就要这个!”

菡玉见他闹起脾气,只得以实相告:“相爷,其实我的笛子……已经没了。”

他低头看着她。她解释道:“相爷可还记得那次在相府花园中,你手执此笛,突见白光耀目,笛身发烫,将咱俩手都烫伤。就是那次没了。”

这件怪事他当然记得,一直不解。“什么叫没了?那白光又是怎么回事?”

“没了就是……”她嗫嚅着,“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意思?”他愈发疑惑,提高了声音。

“因为……”她考虑着措辞,“因为我的笛子,就是你的笛子……”

他的眉毛打成两个结,这个答案只使人更摸不着头脑。菡玉正想如何解释好,身后忽然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小玉披了一条毛毯追过来,一边嘴里喊着:“娘!娘!”

菡玉心思立刻都转了过去,挣开他的怀抱下地,接住小玉,忧心道:“小玉,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但看见小玉醒来,还是松了口气。

小玉低着头,沉默片刻,才低声问:“娘……你到底是不是我娘?”

菡玉柔声道:“你都想起来了?”

小玉点点头,又连忙摇头,伸手抱住她不放:“娘,你别再离开我。”声音里带了哭腔。

菡玉也不想她伤心,但她既然自己想起来了,也能承受得的住,不如此时一并跟她说了。还有刚才杨昭的疑问,是时候向他坦白了。

“小玉,咱俩见第一面时我不就说了,我不是你娘。你也知道娘早就死了,只是不肯相信,不肯面对,故意要忘记。娘投的灞水,就是白日里咱们看到的那条河。你沿着河找她,走了十几里地,在那片枫树林边发现了她的尸身,也是你自己一个人掘土把她埋了。为此十个手指甲掉了八个,过了半年才长回来。这些你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小玉眼里噙了泪水:“你是娘还魂过来的么?”

菡玉笑得凄楚,也几乎落泪:“傻小玉,人死不能复生,哪里来的还魂之说。”

“那你为什么都知道?我是一个人去的,这些只有娘才会知道!还有你、你为什么和娘长得这么像?”

“谁说只有娘才知道?”菡玉忍住泪笑道,“小玉不也知道么?不也和娘长得很像?”

杨昭在一旁听得双眉愈蹙愈深,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她姐姐?”

菡玉未答,小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爹娘第一个孩子,哪来的姐姐?”她盯着菡玉的脸,声音有些发抖:“你……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菡玉依然在笑,泪水却从眼角滑了下来。“没错,我不是你娘,也不是你姐姐,我不是你的任何亲人……因为,”她哽咽道,“我就是你,小玉,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