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镇魂调(159)+番外

菡玉听完,凝眉思索片刻,问道:“那你有没有收受他的贿赂?”

吉温微露赧色:“他是向我许以重酬,但我并未答应。”

菡玉立刻明了。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尚在考虑之中,便让杨昭揭发了。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要害人,不会凭空陷害,总是瞅准别人犯错的时候添油加醋借题发挥,打在那人软肋上,叫人家吃了亏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以前他陷害王鉷,不就是用的这等伎俩?

吉温又道:“只怪我太大意,韦太守是杨昭交到御史台来的,我早该想到他会在其中动手脚……韦太守都跟我说了,他的确有不是之处,但绝不是那进京告御状的苦主说的那般。那人定是受了杨昭指使栽赃诬陷。我正是不忍韦太守枉受冤屈才意欲替他讼冤,谁知……”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出连环计,最后收起的那个圈,套住的竟是他自己。菡玉皱眉道:“他可有实证?”

“实证倒没见他拿出来,才只把我二人贬官了事。只是,陛下心中的那杆秤是翘是平,又哪需要真凭实据?几句话许就叫他变了对一人的观念。”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小玉突然插嘴道:“那就去说呀,让他变回来。”

吉温斥道:“你懂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插嘴。”

小玉撇嘴:“谁说我不懂?皇帝陛下耳根子软,那个臭宰相大伯在他面前说了几句鬼话,他就相信爹是坏人,要把爹赶到老远的地方去,不就是这回事吗?既然他能在背后说爹的坏话害爹,那就再找一个人,比他还厉害的,去说爹的好话,不就成了?”

吉温怒道:“小孩子家就会胡说,你当朝政和你玩过家家似的简单?”

菡玉拍了拍小玉肩膀:“其实小玉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并无凭据,只凭右相一面之辞令陛下生疑,那只要右相改口,还是有挽回的希望……”

“不许你去求他!”他面色转厉,“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其实有证据的,但是没有拿出来,故意弄得模棱两可,他就是等着你去求他!等着你送上门去,以此要挟,任他予取予求!韦太守是个诱饵,他设了圈套引我入瓠,而我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饵?他从来不曾把我这个政敌放在眼里,他这样费尽心思地害我,还不是为了……为了……”他气极怒极,实在说不出自己被人陷害只是因为妻子遭人觊觎,恨恨地别过脸去,咬牙切齿。

菡玉尴尬万分,嗫嚅道:“右相他……何至于此……还不是因为你明里是安禄山那边的人,才千方百计除你。七郎,是你多心了……”

“我也希望只是我多心,”他笑得凄然,眼里却是满满的恨意,“可是,素莲,你心里想必也早就有数。”

菡玉握住他的手:“七郎……”自己心头也是百味陈杂,一片纷乱,更不知如何安慰他好。

吉温静默片刻,怒气稍平,反握住菡玉双手:“素莲,你不能再呆在他身边了,你跟我走吧,你、我、还有小玉,咱们一家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有事没有办成……”

“你是指安禄山么?”他双眉微蹙,“素莲,你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为何要掺和到这朝廷中来,还非要取安禄山的性命?你离开我的那几年里究竟碰到了什么奇人异事?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菡玉含糊道:“这……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也就不再多问。“说来说去,都只怪我没用。既不能救你脱离杨昭,也不能助你除去安禄山。素莲,”他沉下声来,凑近了她,“安禄山已有异动,只怕安分不了多久了。陛下赐他的郡王府内,平时只有一些仆佣看管打扫。其实那些下人里头,好多都是他的门客,与其子安庆宗一起留京做他的眼线。上月他刚刚授命安庆宗等人查探京城地形和禁军守卫分布,绘制成图,想趁着明春献捷之际带兵袭京。你若是能在安庆宗成图送出之时,把这些地图缴获,就是安禄山意图谋反的明证。”

菡玉肃容道:“此事当真?”

“安庆宗身为质子,范阳有什么消息命令都是先送到我这里,再由我传给他,假不了。”

如果能拿到安禄山谋反的实据,陛下就不会再说她信口雌黄,许能一举铲除这个祸根。明年春天,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你知道确切的时间么?”

吉温答道:“说是四月底送出,入京大约是五月末、六月初。”

菡玉点了点头,手心里微微出了些汗。吉温又道:“安庆宗在京为质子,王府几乎没有卫兵,你现在又是京兆少尹,可调动京兆府数百衙差,不必依靠杨昭也能办成这件事。这也是我能替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