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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158)+番外

菡玉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

小玉放开她,抹了抹眼泪:“是爹,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当官,不留在京城了。那地方离这里有两千里路,我不想跟他去,去了就见不着你了。”

最近数月她一直忙于救灾,竟然把这件事忘了,只是,怎么会这么快?按理不应该是这时候……

她拍了拍小玉的肩,安慰道:“你别哭,我想想办法……”

孩子眼中露出希冀的光:“对了,你不是升官了么?京……京兆少尹,对,京兆少尹!这个官大不大?比不比得过宰相?”

“不是很大的官,当然比不过宰相。”菡玉苦笑,笑容忽地一顿,“你说宰相?”

小玉恨恨地咬唇:“我听爹对……对那个女人说的,就是臭宰相大伯搞的鬼,故意要把爹赶出京城,赶得远远的,不让他回来。我就知道,他一心要当我后爹,早就想把亲爹除掉。爹不在京城,我们不在你身边,他就方便了。”

菡玉喝道:“小玉,不要胡说!”内里却已明了。原来是杨昭,早该想到是他。他趁着她忙碌奔波无暇他顾的几个月里,又悄悄动了什么手脚?

小玉不服气地噘着嘴,却不敢顶撞她。忽听得远处传来妇人的喊声:“可找到你了!我的小娘子喂,你叫我找得好苦哇!”

菡玉和小玉一起回头望去,只见旁边街道上一名高壮的妇人急匆匆地向她们跑来,正是吉府的仆妇吴妈。小玉一见她,嘴巴立刻翘得可以挂油瓶,拉住菡玉道:“娘,我们走,不要理她。”

吴妈一气奔到两人面前,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还不忘向来路喊:“阿郎,这边!找到小娘子了,她在这里呢!”

菡玉步子一滞,回头一看,吉温已经赶了上来,看见小玉和她在一起,也是愣住。

小玉攥紧了菡玉的手,看他俩出神的模样,十分不情愿地开口:“吴妈,我爹都来了,我不会再逃,你可以回去了。”

吉温回过神来,清清嗓子,吩咐吴妈:“有我在,你先回去罢。”

吴妈点点头,狐疑地瞄了菡玉一眼,转身离开。

吉温走近来,斥责小玉:“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来找……吉少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菡玉问道:“七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事,突然要贬官出京?这两月我也在京中,怎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如此突然。”

吉温低下头,抓住小玉袖子:“吉少尹,这件事你就别过问了。反正事已至此,陛下也已知晓,贬我为澧阳长史,不日朝廷便要发下委任状,要我离京赴任,都成定局了。”

菡玉急道:“七郎,你和我怎还如此见外?你还当不当我是……当不当咱们是一家人了?既然委任状还未下达,兴许还有希望,你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再想办法……”

“素莲!”他忽地抬高声音,“我为什么瞒着你,不就是怕你要‘想办法’么?你不过是文部郎中、京兆少尹,你能想什么办法?还不是要去求……”他猛地打住,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姓来。

菡玉讷讷道:“七郎……那你让我知道由来始末,总可以罢?”

半晌,吉温叹口气:“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三人拐到偏僻的街角,吉温才一一道来:“说来也是我不小心,才被他钻了空子,抓到把柄。上月御史台受理一桩地方官员贪污的案件,道是苦主进京告御状,被文部知晓,查出牵连众多朝中官员,连陛下也被惊动了,命右相彻查此事。”

菡玉想起以前见闻,插话问道:“莫非是河东太守韦陟?”

吉温诧异:“你也知道?”

菡玉道:“进宫见驾时偶然听右相提过,但那是三月里的事了。”

吉温摇头苦笑:“原来他那时候就开始布置了,我还道是近两三个月里他见你忙于赈灾、不顾朝中之事,才想出这条一石二鸟的毒计!”

菡玉心下一片纷乱。三月,那会儿他就准备着要害七郎了么?那时他对她不假辞色冷若冰霜,难道……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好不容易让他死了心念,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原来还是白忙一场?她想起那次雨中两人共用一伞,他片刻的情急失状,和郊外田地里他为她驱虫拭足的情态,心头忍不住微微发起颤来。

吉温接着讲述,菡玉大致弄清楚了个中来去。河东太守韦陟文雅而富盛名,其弟韦斌在京中也多方为其周旋,指望有朝一日能入京任职。皇帝也听闻韦陟之名,十分欣赏,曾对韦斌戏言说要征韦陟入朝为相。杨昭忌其盛名,恐他当真入相,便先下杀手,闹出这桩贪污的案事来。韦陟情知为杨昭所忌,朝中唯有吉温敢与之抗衡,又有安禄山的势力支撑,下御史台按问之后便贿赂吉温为他讼冤,向安禄山求援。谁知这件事又被杨昭知道,捅到陛下面前去,吉温不但帮不了韦陟,连自己也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