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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21)

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不管怎么样,不是现在,不要逼她现在就做这么残酷的决定。

她辩解道:“他……上次他俘虏了我但没有杀我,一报还一报,这次我也放过他,两不相欠。”

然而在血海深仇面前,尤其是这么多人的血海深仇面前,这个理由显得如此单薄脆弱,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双方僵持着,没有人退让,也没有人更进一步。那边是数十个持枪备战的战友,包括她的亲哥哥;这边只有她和苏未醒,他不发一言,姿势自始自终都没有变过。

最后还是萧之武看出端倪,轻笑一声打破僵局:“算了,之之,就算我们答应你的要求,你回头问问他,他还走得了么?”

萧之烈果然转身回过头去,但就在此时,人群外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的嘶声尖叫划破沉寂:“苏未醒!我杀了你!”

小璇疯了一般跑上山来,甚至不顾前方有自己的战友就开了枪。第一枪打偏了,第二枪穿透了苏未醒的肩膀,第三枪击中了他的左膝。魏寻和旁边几个人立刻冲过去架住她,她又挣扎着朝天放了几枪,才被魏寻缴械。

萧之烈急红了眼,伸手就往自己腰里的枪匣摸去,被萧之武按住双手:“你想干什么?”

苏未醒支撑不住跪了下去,鲜血顷刻染红了他面前的尘土。然而那血却不是出自他膝盖和肩膀的伤口,而是从他口中喷出。他开始剧烈地呛咳,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溅一地。

萧之烈惊呆了,周围的人也都愣住,眼睁睁看着他不停地吐血。一个人的嘴里竟然能吐出那么多血来,在他身边聚成了一泓,子弹打穿大动脉也不过如是。

萧之武看妹妹不再挣扎,才慢慢放开她,低声说:“你看,他走不了了。从你识破幻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走不了了。”

她扶着萧之武的胳膊呆呆地望着苏未醒。他终于止住了咳嗽,抬起袖子擦干嘴角的血迹,向她伸出手来。他甚至扯出了一抹笑容,像无数次约会她姗姗来迟时、像每一次候在写字楼门口等她下班时,温暖和煦的笑容。

“之之,不要怕……这只是个、梦而已,醒了……就好了……”他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到、我这里来,把手给我……”

这只是个梦而已,醒了就好了。

萧之武的手臂虚虚地拦着她,被她轻轻推开。她向苏未醒走过去,伸手去握他颤抖的、染满鲜血的手。

趁着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看着场中央二人时,小璇挣脱了战友的钳制,向苏未醒背后冲过来。虽然枪被魏寻夺走,她还是飞身踢中苏未醒的后背把他踹倒在地,又狠狠踩了两脚,踩得他又吐出两口血来才解恨。

苏未醒扑在尘土里,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他的手依然向她伸着,微微曲起,只等她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就可以紧紧握住。

萧之烈脚下一个踉跄,跟着他跪倒下去。他的脸近在咫尺,眼神渐渐涣散,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僵硬。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醒了,就好了。

她终于抓到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挖了的坑,一定会填平滴~~~~

☆、日之终

萧之烈在自己家里睡了三年的双人床上睁开眼。

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屋顶中央是结婚前装修婚房她和苏未醒一起去挑的卧室吸顶灯,光线轻浅柔和;窗帘她想选银灰竖条,他说银灰色放在卧室太肃杀了,不够温馨,非要买粉色小碎花的,还被她鄙视了很久;她喜欢冬天躺在床上看电视,床尾的电视柜上左右各摆着一张他们的婚纱照片;衣帽架上还挂着他的西装,好像他刚刚回到家,或者清晨早起,尚未出门。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如果忽略那些细微的不对劲之外。

屋顶石膏线上的花纹是模糊的;窗帘少了小花边和流苏;电视机的连接线不见了;一直摆在卧室东南角的衣帽架挪到了西南角;她醒来的时候,床上没有被子。

他不在家。他也不在附近。他不在……她所能感觉到的任何地方。

那种朝夕相处无比熟悉的人突然消失不见的感觉,如此强烈,连一向不相信虚无的精神力量的她也无法忽略。

这是一个梦境,那个虚幻而漫长的梦境,最后残存的碎片。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她无法接受这竟然是假的。

她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即使只数一数他们一起吃过的餐厅、看过的电影、去过的风景区,都已经数都数不过来了。再早一点,从和他谈恋爱起,甚至从认识他起,那么多年了,她记得的那些事件,如果拍成录像,至少都能放几千个小时了。但其实从她被俘虏到魏寻营救成功,一共也就过去十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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