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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瘾(125)+番外

穆城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这番话三言两语,没有多的一句解释,计九却吊起嘴角。

他听明白了。

穆城要查真凶,他要救妹妹,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相当精细的一桩买卖,他不吃亏,但也绝对捞不着半点好。

生意人的生意经。计九漠然一笑。

屋子里又静了下去,尚萌萌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眸光从几个男人身上扫过。

以前刚入影视圈的时候,陈悦给她报了培训班,教她课的老先生说过,要成为一个好演员,首先要有一双会观察生活的眼睛。

人是生活的缩影,要懂生活,就要懂人。

自入行,观察人似乎成了她的习惯。

距离她最近的是姜力:斜靠着墙,手往后撑,双肩微突出。在肢体语言学中,这个动作暗示着极其沉重的心理压力。

龙子秃子微低着头,显然情绪不佳。

计九坐在床上面无表情,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根烟,眉心略微向中蹙拢。

然后是穆城……

尚萌萌视线扫过去,空气中,不期遇上他的目光。她怔愣,眉毛微挑——他竟然一直都在看她。

她原以为,以自己如今的心境,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男人的一个眼神,而心跳失序。

他双目注视,她呼吸错乱。

这束视线,深沉,安静,像带着眷恋。分明显得缠绵,由他做来又这样爽利干脆,直直戳入她心扉。

良久,“怎么了?”

尚萌萌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这样问。

穆城淡笑着摇头,“没怎么,你很漂亮。”

“……”

秃子和龙之嘴角一抽,纷纷投去极其古怪的一瞥。

计九倒没什么反应,只是余光不经意一扫,觑见她白皙两颊升起娇红,心头忽然一阵燥烦。别开眼,尼古丁烟油深入肺腑。

尚萌萌用力清了清嗓子,“……谢谢哈。”说完觉得这个场景太怪异了,于是转移话题随口一问:“现在咱们几个准备做什么?”

没人应声,气氛尴尬。

姜力于是回了句,“等魏祖河那边再来电话。”

话音落地,气氛直接从尴尬变成了沉重。

“……”尚萌萌无语,转头,看见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摆在电水壶的旁边,边儿上明码标价:5元。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拿起牌,三两下撕了包装盒扔到一边儿,娴熟地开始洗。四下安静,空气里纸牌刷刷的声音极其突兀。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穆城高大身躯微前倾,盯着她,黑眸沉沉,好整以暇。

秃子狐疑地撸脑门儿,“你干嘛呢?”

尚萌萌剥了颗糖仍嘴里,淡淡的,语气洒脱随性道=:“几个人坐着干等,无不无聊,都过来玩儿牌。”

计九吐出口烟圈,“玩儿什么?”

她说,“六个人,德州扑克吧。”

计九问,“打钱不?”

尚萌萌也勾起唇,“打啊,怎么不打。”语气慢悠悠的,“不让大财主吐点儿东西出来可不行。”

穆城似笑非笑,“你确定要和我赌?”

她转头,他双臂撑着桌,指尖在下颔前方相碰。

肢体语言学上说,有这种姿势习惯的人,通常极其自信,又或无所不知。

尚萌萌挑衅地挑眉,“来。”

秃子和龙子本来就好赌,手痒痒,已经拖了椅子落座了。见计九不动,挥手招呼:“九哥,反正也都这样儿了,愁也没用,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先玩儿。”

“……”

计九兴趣缺缺又不好扫兴,只好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尚萌萌洗好了牌,发出去,趁着他们出牌的空当拿出手机,调好前置摄像头,笑容满面地比了个剪刀手,把牌桌子上的人都都偷拍了下来。

画面中,她的脸巴掌大小,嘴角上扬,靠得最前,后面是形色人物。

穆城垂眸看牌,面容淡漠,阿力端着杯子喝水,秃子和龙子的牌明显不好,眉毛都快拧到一堆,计九好像是注意到了她在偷拍,盯着她,眉头皱起。

“你干嘛呢。”计九果然一脸不耐地问。

尚萌萌正要说话,手机却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妈。她静了静,挂断之后收好手机,没回答,只扫了眼牌桌,笑:“哦,我通吃。”

秃子和龙子摔牌:“我靠!”

计九淡淡白她一眼,“手气不错啊。”

尚萌萌摊手在桌上晃了一圈儿,笑眯眯:“给、钱。”

他们是两条路上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然在某年某月某日,命运错综交系,足以一刹言欢。

也只有这一刹。

只剩这一刹。

*

深夜,C城国际机场,阴雨绵绵。

自B市飞来的专机在商务机楼降落,高跟鞋的声音妖娆款款,从机舱流淌至机场出口,似江南三月的流水声。相伴的,是风,雨,以及被人推在后头的一架轮椅。

接机的商务车停在出口处,几个高大男人冒着雨,静立恭候。

为首是一名中年男子,打着伞,抽雪茄,脖子上的金项链有拇指粗。

不多时,夜色中一抹曼妙倩影映入视野,渐近。

魏祖河脸上绽开笑,迎了上去,“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容光照人。”

雨珠顺着伞面上的精细蜀绣往下淌,伞檐下,女人五官美艳妆容精致,虽眼角细纹难掩,但以这年纪看,岁月于她已尤为仁慈。

她笑了笑,“魏佬还是这么会说话。”

一番寒暄,魏祖河请贵客上车。

女人转身走向背后的轮椅,微俯身,纤细五指抚摸着轮椅上男子的脸颊,嗓音柔和低婉,“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

宽大围巾下,孟井然的嘴被缠着胶带,四肢被缚,沉默注视着她,双眼赤红而冰凉。

第97章

尚萌萌手气不错,玩儿了整天的牌,输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心情极好,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面前的百元大钞堆成了一座小山。

入夜了,外头的天幕越来越黑,小城的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龙子的钱包输得精光,皱起眉毛,烟头嚼烂了从嘴里吐出来,骂道:“邪了门儿了,整整一天我连一局都没赢过,什么破手气。”

秃子也输得可怜,愁眉不展地抽烟,一根接一根。

晚饭的时候姜力叫了隔壁的外卖,没过多久就送到,敲门声响起,阿力起身开门。

尚萌萌是牌桌上的最大赢家,抬了抬下巴,语气笃悠悠的,“算了,我看再玩儿下去你们输得更惨。收拾收拾吃饭吧。”说完就要把扑克收捡起来。

秃子不乐意了,瞪大眼睛道:“嘿我说你这小姑娘,哪儿有赢了钱就走人的道理?”敲敲桌子,“坐下坐下,时间还早着呢,再来几把。”

尚萌萌无奈,淡淡翻了个白眼。

人家要上赶着送钱,她也没有不要的道理,那就继续玩儿呗。

然后几人开始便吃东西便打牌,又是三局,这一回赢家变成了穆城。他表情冷淡,不动声色就是一个同花顺通杀。

计九叼着烟甩出去一张红票子,眯眼,“你们俩串通好了来宰人呢?”

穆城淡笑,把赢的钱随手推到尚萌萌那边,漫不经心,“还来么?”

计九冷眼和他对视,挑了挑眉。

尚萌萌刚好坐在两人之间,明显察觉到周围的气场变化——似乎隐隐有种挑衅的味道,纯雄性之间的挑衅。

穆城盯着他,随意一扬下巴,重复:“还来么?”

计九从裤兜里掏出钱夹子甩桌上,吊起一边嘴角,“来啊。”

这情形,其余人的心思早不在玩儿牌上了。

姜力干咳了一声,说:“我先吃饭。”说完,端着食盒一边儿去了。

龙子和秃子也紧随其后,笑笑,“吃饭要专心,不然容易噎。”然后也端着食盒一边儿去了。

“……”尚萌萌嘴角一阵抽搐,无语。女人比男人更敏锐,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便察觉到,穆城跟计九之间的气氛,十分古怪。

他们似乎,互相看不顺眼?

这时,计九已把桌上的其他牌重新聚拢开始洗,刷刷的纸牌声划破空气。她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默默端起面前的食盒,给他们腾地方。

“去哪儿。”

“去哪儿?”

冷不防的,两道低沉嗓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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