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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在心上的月光(161)+番外

“咚——”一声,他落在后园的草地上,腿骨震得发麻,身上瞬间湿了。

“妈的皮鞋没减震。”更多的疼痛袭来,他抵不住侧躺在草地上,抱着腿好一会想骂娘,生怕骨头断了。

雨水落下来,他身上滚上了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伸了伸腿,好像还好。

他也不敢多耽误,环境不给机会,这下面不知道监控在什么位置,他爬起来走了几步,发现好像没骨折,赶紧一瘸一拐往停车场跑去。

上了车,他黑着头开车就跑。

他管不了那么多,李英明天发火就发火吧。大不了明天早上再溜回来。

他只想着,赵总今天那话,糖糖回头知道,他可再都说不清了。

***

卡拉OK,大家很少来这里打发时间,袁曦笉每天要在公司拿着架子,庄瑾瑜和老婆有约定,所以他们几个都是不常出来消遣的人,以前关系也没有多近。

现在倒好像还好些。

艾卓今天有事白天没来,晚上才过来。这会和伊糖坐在一起。

程皓和庄瑾瑜坐着。

伊威问袁曦笉想坐哪儿,袁曦笉看了看包间这头的程皓,还有坐在那边的伊糖和艾卓,她选了程皓这边坐下。

伊威一看这样不平衡,又怕伊糖生气,他去坐那边了。想着王矫等会来了再换。

袁曦笉和俩同行坐一起也不觉奇怪,倒是俩男士都看她。她说:“说说外地大拍行要来本地占地盘的事情吧。”她说完看着程皓:“咱们几家本地的拍行,得拧成一股劲才行。”

灯光不亮,程皓靠在沙发背上,抬头看了看抽风的位置,

然后把烟掐了。

袁曦笉靠近他,低声说:“你这不行呀,大家认识一场,要不要我帮帮忙。”

程皓看向她,脸上写着不明白。

袁曦笉往伊糖的方向看了看,伊糖正拿着麦克风,在认真地对着屏幕,给她哥陪唱,她自己不唱,给她哥啦啦啦,她让伊威唱得还是一首英文歌。

好像名字是当我六十五岁还是六十四岁。

伊糖的表情很专注,浑身还给她哥使劲。

袁曦笉有点奇怪,小说问:“这歌会不会是她给她哥教的。”

程皓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袁曦笉一想也明白,学一两首英文歌可以装模作样。

程皓说:“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不能用以前的思路。”

袁曦笉听出了里面的拒绝之意,她喝了口果汁,也觉得正常。程皓怎么可能和别人讨论心事,还有怎么追女孩。

她说道:“大概外头的真东西也不多了,这行古代艺术品现在拍出去的数量比有官方记录的数量多的多。哪里有那么多古代艺术品,伊糖说想搞当代艺术品,你们拍行有了她,这方面真的可以考虑。”

包间灯光很暗,程皓和伊糖是同方向坐着,他伸手去拿杯子的瞬间转头,才能看到她在干什么。

程皓没有回答袁总的话,不是他自尊心太强,不想依赖伊糖之类的。而是他真切觉得自己越想做什么,离目的地越远。

伊糖对他,真的不像从前了。

从拍行要重新装修开始,伊糖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他住到哪儿?

因为时间紧迫,他找了地方搬家,伊糖甚至管都没管他会搬到了什么地方。

这种明明白白的漠视,他视而不见,一步步拉着她想变回从前,可又觉力不从心。

他拿起烟,对左右两侧的庄瑾瑜和袁曦笉说:“你俩先聊,我出去抽根烟。”

现在他感激还有这个事情可以当借口,让他离开那包间。这种地方他从来不喜欢来,浪费时间,要不是为了陪伊糖,或者糊口,他一年都不用来一次。

KTV外头空气很好,下着大雨,到处清清凉凉的。

快要五一长假了,他努力想五一长假可以带伊糖干点什么,他知道去年五一,肖扬带伊糖出去玩了。

他抬手吸烟,觉得夹着烟的右手,有根经脉连着上臂隐隐作痛。

他的手落下,风夹着雨,落在他的脚边,打湿原本还没有湿的地界。

风雨的位置都会不停在变,何况是人的感情。

他按熄了烟头,想到前年初遇伊糖时下的那场雪。

会不会他不愿去想的,会不会那些他以为会回来的日子,再都不会回来了。

他刚想转头回头,伊糖出来了,她手里拿着手机,笑着和对面说话:“你速度快点,反正那衣帽间的位置本来就是单人间,我周一找人给他弄签证……”

她对上程皓的目光,捂着听筒说:“你在这里抽烟?”

程皓点点头,知道电话那头是艾丽,他走开两步,把烟盒又掏出来,重新抽出支烟。

伊糖在旁边说着话:“艾卓刚刚过来,我看他情绪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皓低头点烟,雨水飘进来,落在他脸上,他觉得这雨水有点让人喜欢。

就听伊糖低声道:“真的?”

袖子被人拉了拉,程皓侧头看伊糖。

伊糖正色看着他问:“艾卓把他爸给他用来收租的房子也抵押了,要和别人做生意?你知道吗?”

程皓说:“那天他帮我们去买拍行的房子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用他的名字。”

伊糖拉着他的袖子,愣了好一会不动。

然后才对电话那边说:“对不起艾丽,这事情我没有注意。因为最近我准备报一个大学语文班,里面有很多要读的书我都没有读过,还要看《诗经》,《庄子》,《山海经》那些,老师给我一个书单,我没有看完就办法上课。所以就没有留意其他的事情。”

程皓看着落雨,心又堵了,伊糖准备学这个,竟然都没有和他说。

伊糖又说了一会,她挂上电话,说道:“艾卓什么都不懂,他能做什么生意。那些房子留着收租金多好,为什么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程皓有点冷淡地说:“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很多人做事做自己能做好的。有些人做事只做自己想做的。”

伊糖不说话。

程皓显然是前者,他只做自己能做好的,对自己很少有欲望,曾经的欲望就是创业。

伊糖自己也是。

她说:“艾卓从小到大,他都是只选择自己喜欢的,他不管要什么,父亲都会尽量满足他。他不知道,正常人对物质生活的选择也是选自己能负担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需要放弃喜好,只以能力选择的事情,只是这样的成长代价,未免有点残忍。”

程皓说:“古玩圈里,为了收藏心头好,倾家荡产换一个赝品的又不是没有。”

伊糖伸手,冰凉的雨水落在她手上。

她说:“我进去了,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程皓按熄了烟头,跟她说:“一起进去吧。”

这是新开的一家KTV,号称本市最豪华。周末包间都满了,但走在长廊却难碰上人,地方确实大。

长廊都有四五米宽。

程皓说:“糖糖,明天周日,咱们俩出去吧。”

伊糖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碎地响着。

“去哪儿?”她问。

“嗯,你想去哪儿都可以。”程皓看着她笑。

伊糖也笑了笑,说:“拍行时间那么紧,你看着他们装修,一周都熬夜,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吧。后天才有精神,不用分神应付我。”

程皓的笑意淡了:“我没有应付你。”

“我说错了。”伊糖说:“我意思不用特意带我出去,我没有想去的地方。”

程皓停下脚步,看着伊糖。

伊糖也停下,回看着他。

这地方很豪华,走廊宽阔,金黄色的光,两侧壁灯映得大理石墙面,这比以前他们的居民楼办公室不知好多少的地方,程皓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糖没有说错什么,她不过……是看上去半点说话的兴趣都没,语气看似热情但实则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