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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谋(91)+番外

身后的宫门在顷刻间被人蓦地撞了开,传来阵阵脚步声,一道森冷端凝如磐石一般的女子声线在身后冷冷响起——

“袁秋华,你好大的胆子!”

她大惊失色,面上满是惊慌泪痕,回身望去,却见殿门处已立了许多的人,领头之高挑女子披着绛朱色的金丝软烟罗,在如墨的夜色之中极为醒目,那人容色冰冷,微扬的双眸之中森寒如冰霜,额间红莲妖冶无双。

“南泱……”她面容写满了不敢置信,低低地喃出了这个名字。

立在南泱身旁的韩宓贞早已泣不成声,一双眼中满盈的尽是无垠的恨意同哀绝,她上前几步,两道狠狠的耳光刮在袁秋华的面上,颤着手指着她,痛骂道,“你这个蛇蝎毒妇!灵越还那样小……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才三岁啊!袁秋华,你的良心让狗啃了么!”

韩宓贞下手的力道极重,袁秋华的嘴角破了皮,一行血水顺着伤处流了下来,她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扫视过殿门口的众人,方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中了南泱的诡计!

“……”她眸子里泪光闪烁,抬眸死死地望着南泱,狠声道,“淑妃,你竟算计我?”

南泱居高临下,面容极是淡漠,杏眸朝她斜斜地乜了一眼,声音冷寒如冰,没有丝毫的感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非今日寒梅园中你露出马脚,本宫也没法儿摆你这一道。”

“……”袁秋华的眸中显出几分癫狂神色,嘶声道,“那、那灵越帝姬的鬼魂又是……”

亦是此时,明溪从宫门外缓步踏了进来,面上挂着一丝冷笑,她行至南泱身侧,微微启唇,朝袁秋华徐徐道,“宝林小主不记得我了?”

竟分分明明是稚嫩的孩童声!

袁秋华双肩蓦地一垮,眸中唯余下一片死灰,忽地却又仰头笑了起来,“南泱,南泱,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南泱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挑起个笑来,定定地望着袁秋华,唇微张,却是朝立在身旁的女人柔声道,“此番你做得很好,本宫定会好好赏你。”

那女人将头垂得低低的,眸色忽明忽暗极为闪烁,听南泱这么说,只缩着脖子微微颔首,低声道,“臣妾为娘娘尽忠,本是分内之事,哪里敢要赏赐。”

此道声音甫一入耳,袁秋华的头蓦地抬起,死死地望向那一身鹅黄宫装的艳丽女子,声音出口破碎不堪,双手的掌心早已被指甲深深刺破,鲜血淋漓。

哈!她怎么会这样蠢,翡棠阁中竟能让南泱的人出入自由,同她怎会干系!

袁秋华抬起满是殷红血水的手指着那艳丽女子,鲜血滴落在地上,似是绽出了朵朵娇花,她死命嘶喊道,“秦婉怡!枉我将你视作姐妹!你竟为了依附淑妃,害我到斯般境地!”

秦婉怡躲闪着她满是恨意的目光,望向别处,声音出口似是有几分怯懦心虚,低低道,“你蛇蝎心肠,若非淑妃娘娘提点,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你害死帝姬,终究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什么姐妹,什么感情,在这宫里,谁能与谁真的有关联,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袁秋华心底已是一片冰凉。

“帝姬是怎么死的?若你老实招了,本宫便替你将这桩事瞒下来,不会牵连你的家人,若你不招,本宫即刻便移驾广陵宫,请皇上来发落。”南泱漠然地望着她,沉声道。

家人?

原已空洞的眸子在瞬间闪了闪,袁秋华沉默了半晌,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泣道,“帝姬撞见我同他私会,我担心东窗事发,便着他使些手段威胁灵越莫要乱说话……谁知、谁知!他竟失手将帝姬给淹死了……我真的是无心的,我从没想过要杀帝姬,帝姬只是那样小的孩子……我怎知道他竟能杀了帝姬!我无心的……无心的啊!”

韩宓贞靠在如兰怀中,几乎要哭得晕厥过去,闻听此言更是悲愤不堪,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掴在袁秋华左颊,悲痛欲绝,“你怎会如此歹毒!我恨不得、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这贱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袁秋华一袭月白的里衣被掌上的血水染得斑驳不堪,狼狈而凄楚,只捂着脸不住哭泣着,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向南泱爬了过去,捉着那绛色披风的衣角哀求道,“娘娘,臣妾求求您,不要牵累臣妾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无辜的……”说罢便伏在地上重重地磕头,一下又一下,额头都被磕破,“求您了!求您了!”

“……”南泱重重地合眼,深吸一口气,再也不想在此处多呆一刻,只扶过明溪的手大步踏出了寝殿的宫门,背着众人沉声道,“本宫允诺的事情不会反悔。至于那个叫刘彦东的侍卫,本宫已着人将他乱棍打死,你紧着上路吧,兴许黄泉路上,还能追得上他。”

袁秋华一身的污浊,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庞泪痕交错,早已是狼狈不堪,心头忽地觉得过往的种种那样可笑,便仰头大笑起来。

深冬的寒风凄冷无比,袁秋华的笑声在身后回荡不绝,南泱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朝一旁的明溪靠拢,眸中一片苍凉。

“明溪……我又杀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们是不是都看盗文去了,心都碎成炒年糕了……

第76章 盛怒

袁宝林失手打翻了寝殿中的灯烛,葬身于大火。

至少在广陵宫中,秦婉怡跪伏在高坐于主位的万皓冉身前,是这么哭诉的。她神情悲切至极,双眸红肿得像是两颗大核桃,哭得凄凄惨惨殷殷切切,仿佛是痛失了至亲。

现下正是方过一更天,万皓冉的神色极是疲乏,骨节纤长的右手捏着眉心,低低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说没就没了,秦采女,朕要听实话。”

“回皇上,臣妾在睡梦中听见外头闹得慌,便起身查看,谁知方一拉开宫门,便听见内监来报,宫中的主寝殿走了大水,宝林已经……袁姐姐待人是最和蔼的,自臣妾入宫以来,便一直与她互相照拂,”她以绢帕掩面,抽泣得几乎要厥过去,“在臣妾心中,她便是臣妾的亲姐姐,如今她这么一走……”话及此处,竟是泣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南泱端坐在万皓冉的身旁,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皇帝的脸色,面上的一双杏眸里头便盈上点点泪光,浓密的眼睫沾着晶莹的水珠子,凄婉道,“采女,逝者已矣,任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你自当节哀,千万得仔细身子啊。”

“……”秦婉怡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听闻南泱的言语,便抬起眸子望向她,哽咽道,“臣妾多谢娘娘体恤。”

之后便是一阵静默,万皓冉的眸子微合着,俊秀的眉心蹙起一个结,始终不发一言,整个宫室便都静了下去,秦婉怡的抽泣也逐渐弱了下去,宫娥内监随侍在侧,均是深埋着头,大气不闻。

良久,一道端凝却冷漠如冰的男子声线方才响起,淡然得像是谈论今日的天气,“打发些人为她置办场风光的丧事,葬入妃陵吧,她曾有过身孕,虽未诞下皇嗣却也有过苦劳,追封为……贵嫔。”

一旁的江路德猫着腰上前几步,沉声道,“是。”

南泱的眸子低低地垂着,烛火的暗光在她的面颊上投下两圈淡淡的阴影,有几分迷蒙的美好。

果真是分毫也不出她所料,袁秋华的死于万皓冉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秦婉怡的话漏洞百出,他却仍旧只作未闻,又或许他知道事有蹊跷,却不愿追究?这锦绣绮丽的深宫之中,富丽堂皇风平浪静,暗地里有多少丑事和残忍,谁会不知道,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的冷清与凉薄,宫中无人不知,而他方才的一句“朕要实话”,便已经是这个帝王能赐予袁氏的,最后的悲悯。

唇角勾起个自嘲的笑容,南泱只觉心中有无尽的悲凉,宫中的所有女人,终究都还是要倚仗这个男人的宠爱来过活,即便没有爱,宠也是必须的。

于旁人是,而于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有得到足够的宠爱,才能让她在这杀机四伏的深宫里好好活下去。

思及此,她只觉浑身的气力都被抽了个干干净净,深吸一口气,又合了合眸子,复又施施然起身,跪伏在了地上,抬眼含着几分泪意望向身旁的俊伟男子,柔声泣道,“皇上,您授臣妾协理六宫之权,如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是臣妾失职,还望皇上责罚。”

南泱生得极美,当之无愧是后宫的第一绝色,此时眸中含泪,盈盈一抹凄婉,更平添几分楚楚动人,万皓冉侧眸朝她望去,一阵沉吟,半晌又叹出一口气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沉声道,“这桩事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你何必这样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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