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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一只鬼(56)

余亦燎在她拥抱住自己的时候僵了一下,这是百年来唯一一个拥抱,小姑娘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甚至抬起手在他的背上安抚地拍了两下。

在这个拥抱之前,余亦燎曾经想过,无论唐哩将来遇到谁,与谁共度余生都好,无论是谁,前提那个男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是鬼。

他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甚至他离开之后她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余亦燎”这三个字。

但她拥抱他时的样子,就像是不计后果的飞蛾,扑扇着翅膀勇敢地冲向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让人想不顾一切地陪同她一起沉溺到眼前短暂的温柔和甜蜜里。

余亦燎皱眉,垂在两旁的手握拳又放开,最后缓缓地抬起来闭上眼睛拥住了她。

“哔哔哔——”

唐哩的计时器突然响了,一分钟的时间到了。

唐哩被余亦燎的胳膊紧箍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声宛如鼓点一般砸在她心上,她小声说:“一分钟…好像到了。”

“嗯。”余亦燎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想要放开她的意思。

过了几秒他才说:“再抱一分钟,这一分钟,算是我抱你。”

“就一分钟,余亦燎,让我抱抱你。”

“再抱一分钟,这一分钟,算是我抱你。”

唐哩拆开外卖袋,把里面的一听可乐递给余亦燎,看了眼钉在外卖袋子上的单子:“可乐是送的么?给你喝吧。”

“嗯,送的。”余亦燎单手拿起可乐用食指叩开了拉环,可乐发出呲的一声,他把可乐放在唐哩那边,“你喝吧。”

“不用不用,你喝吧。”唐哩摆摆手。

只有一听可乐,每天扔垃圾都要丢好几个饮料瓶的小姑娘把它推给了自己。

这东西不贵,超市里9块9就能卖一小提,但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还是让他心里一暖。

余亦燎淡笑着在易拉罐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他说:“你喝,我不喝可乐。”

“是吗?”

唐哩接过可乐扫了一眼他搬家那天带来的几颗种在红色易拉罐盒子里的小绿植,不喝可乐的人为什么要用可乐罐种植物?

“哦,对,你可以喝维生素水和酸奶!”唐哩哒哒哒地跑开,又抱着两个瓶子哒哒哒跑了回来,“我今天去超市了!维生素水和酸奶你喝哪个?都是给你买的,你们这个职业可太辛苦了,要好好补充营养呀!”

小姑娘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把手里的酸奶和维生素水递了过来,余亦燎突然撑着头笑了起来。

唐哩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啊!快说,喝哪个?”

余亦燎依然在笑,甚至开始放声大笑。

“别笑了,喝哪个啊?”

“余亦燎!你笑什么呢到底!”

“那我都打开了?喂!我都打开了?”

“我辛辛苦苦从超市给你搬回来的呢!你到底喝不喝啊!”

……

回应她的是余亦燎越来越大的笑声,从客厅敞开的窗子里传出去,飘荡在夜里,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树上慵懒的蝉。

但那些笑声,在唐哩的心里久久缭绕。

那个有点悲伤又有些温暖的夜晚他们谁也没再提起,但唐哩在每天睡前都会想起,想起余亦燎眼里的冰冷褪去,迷茫而又不解地讲述着自己被爱抛弃的故事。

想起那天两分钟的短暂的拥抱,和他的心跳声。

想起被外卖小哥送迟了的有泡胀了的牛肉面。

也想起余亦燎开怀大笑时的耀眼的脸庞。

-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呦,哪还记得我这个弟弟啊!唉!”唐然在电话里夸张地叹气。

唐哩戴着无线耳机边开车边听唐然抱怨:“这不是开车往你那儿走呢么!再叹气前面路口我掉头回去了啊?”

“别别别,姐!姐姐!我的亲爸爸!您快来吧我们几个真都想死你了,高滕说你重色轻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袄!”唐然在那边煽风点火,他最乐意看高滕被怼时这种一脸叛逆的拽逼被骂得无力还口的戏码。

“我倒是想重色,人家余队出差好几天了,去县城查案去了。”唐哩幽怨地说着,同时踩了刹车,把车子停在路口等着红灯。

“那你还在那个破出租房呆着干嘛,干脆回来住得了。”唐然叹气,“哎呦,想到我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出租房里吃自己煎糊了的鸡蛋,我就想哭。”

“呸,我这几天也忙,一直在画稿子,昨天还熬了个通宵,可算弄完了,见面聊吧我再有10分钟到了。”唐哩顿了一下,“让高滕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去收他的狗头!”

“好嘞!”唐然愉快地大笑着挂了电话。

唐哩摘掉耳机丢在一旁副驾上,用手指敲着键盘等待着红灯,余光看到路边有个老人推着个小车在卖花,意外的是,老人车上的花都是用红色的易拉罐养着的,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听可乐咕嘟咕嘟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