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相公,你也复生了?(122)+番外

作者: 容千丝 阅读记录

徐赫暗笑她越来越不经撩,柔柔与她扣紧十指。

“你爷爷设定的期限,理当包括许多因素,譬如等阮家人在南国落地生根,届时不论亲王成败,四十年,足以让风波平息;

“再者……咱俩长居京城,如亲王胜,把密图献出;如像眼下这般,连个影儿也无,阮氏后人将根据此图,毁掉阮家曾经的据点,销毁所有痕迹。”

“三郎,假若你所言离真相不远,亲王千辛万苦逃回北冽边境,何以将拼死盗取的冰莲拱手让与你?你为何不偏不倚,恰好出现在那处?”

“也许仅仅是我好心相救,或说的是汉语?”徐赫至今也无确切答案。

顿了顿,他补充道:“至于我缘何在当地徘徊数日,是由于你爷爷告诉我,那儿的飞瀑凝冰,当日光以某个角度照射,冰火相连,是一年中仅有两天才能欣赏的奇观。

阮时意微微一怔,心底漾起涟漪般的层层疑虑。

*****

窗外雪落有声。

阮时意翻来覆去看晴岚图与背后的地图,深觉一生优雅美好的梦成了漫天抛洒的雪片。

支离破碎,无法拼凑。

沉静中,徐赫整理画稿,看到被雪水弄湿的一团,喃喃骂道:“洪家父子,都是坑货!”

“你被小的拦截,缘何把老的也恨上了?”

徐赫停下手上动作,转头凝视她时,眸底莫名掺杂委屈与不忿。

“阮阮……那件事,我没说,是不想离间大家的情谊。”

阮时意本欲问他“哪件事”,骤见他神色不对,大致猜出,是她耿耿于怀的那一桩。

——一向与她形影不离、待她如珠如宝的夫婿,突然躲在画阁没日没夜作画,乃至义无反顾周游天下。

这个心结,直到她无爱也无恨那日,也未曾真正解开。

时至今年六月,徐赫无意间泄露一言半语——一时昏头,只想出人头地,不希望她和孩子沦为笑柄。

事到如今,他却道出“离间”二字?

阮时意移动老酸枝镇尺,细细压牢案上四幅图纸,理了理青缎裙裳,缓步行至徐赫身边。

眼波沉静,语气柔缓而劝慰。

“三郎,活到这把年纪,人心已定,谁还能离间得了谁?”

徐赫沉嗓透着三分憋闷:“你老嘲笑现今的我幼稚,必定认为当初的我更幼稚……”

阮时意莞尔:“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很幼稚。”

“我早年并无大志。比起随父征战的大哥和谋略出众的二哥,我那点所谓的‘文武双全’是个笑话,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画技。

“当年形势不比现下,在世人印象中,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诗则‘兴观群怨’、‘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绘画只不过为末流小技……

“我以此为傲,更因你我共结连理而感恩雀跃。直至儿子们百日,我亲去阮家送东西,离开后想起有疑问忘了向老爷子请教,便从侧门折返。

“没想到,正逢洪朗然和萧桐那对表兄妹来探望你父母。他们在花园散步,与我仅一墙之隔,我无心窃听,终究听闻对我的一些……评价。”

徐赫话到最末,眼神一黯。

说是“评价”,不如说“讽刺”。

于他而言,种种犹在昨日。

那时,他的岳母笑说——近日朗然大败棠族,风头正盛;阿桐的夫婿出任户部侍郎一职,真真正正的年轻有为!我福薄,就生了时意一个闺女,没有如此优秀的儿子。

洪朗然则笑曰——徐赫那小白脸处心积虑抢了小阮,没给你们当个好女婿!出身将军府,既不能杀敌卫国,又不会建言献策,还成天躲家里画鬼画符……一同在军营里长大的哥们都懒得招惹他!

萧桐也附和——阿阮也曾抱怨过,徐三公子婚后不干正事,黏人又孩子气,半点不似成亲前那般霁月光风,还跟我说,疑心被换了个人呢!

当时徐赫整个人懵了。

他没想到,岳父母嫌他不够出息,哥们背地里对他冷嘲热讽,连妻子的闺蜜也说,他最爱的妻子嫌“黏人又孩子气”!

那阵子,宫中和民间普遍盛行花鸟画、人物画、亭台楼阁的界画,徐赫擅长的山水画多半为文人所喜,未曾达到今日之鼎盛。

因此,趁着家底丰厚、父母兄嫂愿助他照顾妻儿,徐赫下定决心,用三年时间,勤加苦练,潜心作画,开创古往今来的绘画新风,凭自身能力闯一片天地,绝不让妻儿蒙羞。

谁料,事与愿违,铸成大错。

此时此刻,在阮时意的再三追问下,徐赫不情不愿说明因由。

“我只道你嫌我烦,嫌我没出息,我便发奋用功去了。你那会儿不也没意见么?我还认定,那正正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