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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大骗子(155)

陆其裳刚一听这密报,气得摔了手上的笔:“竖子狂妄!”

反倒是姬云羲冷笑一声:“他是想把第二只眼也挖了去。”

当即下令众臣进宫,预备调兵遣将。

宋玄却是一直没有说话。

姬云羲看出他的不寻常来,待陆其裳去布置安排,便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哥哥怎么了?”

宋玄犹豫了片刻,才低声在他耳边道:“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是想容寄来的。”

姬云羲微微一怔,才想起想容是谁来,神色不虞:“怎么?”

“她说……姬云旗想见你。”

姬云羲的神色停滞了片刻。

他何等机敏,迅速便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想容怎么会跟姬云旗扯上关系?当初南荣君为何会出现在四方城?

姬云旗失踪了这些年,如今突然出现,这信为何偏偏给了宋玄,而不是直接呈给自己?

“哥哥瞒我。”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是,”宋玄叹息了一声,将当初四方城道事情说与他听。“想容是我多年的老友,她一生只效忠姬云旗一人,我若将这些都说与你听,我又成了什么人?”

姬云羲哼了一声:“你是我的人。”

宋玄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你别打岔,昨晚儿我还不明白,这信是什么意思,今天就收到南图的急报。”

“我觉得,姬云旗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见你,这可不是偶然。”

姬云羲搂着他的腰:“这信可靠?”

宋玄点了点头:“这信儿是八门中的弟兄,用特殊法子送过来,不会出问题。”

“那……你要我去吗?”

宋玄摇了摇头:“姬云旗是你的兄长,这次你自己拿主意才好。”

姬云旗当年陡然失踪,如今敌我不辨,而姬云羲如今又是九五至尊。

在这开战在即的节骨眼上,任哪个大臣听了,都会劝姬云羲不要前往。

这也是宋玄没有当众说出来的原因。

可他早年与化身赌王的姬云旗有过些许接触,又认识想容,四方城临行前,还见过他一面。

他隐约晓得,那算得上是个磊落跌荡的人物,应当不会害了姬云羲。

可他无法替姬云羲做决定。

姬云羲瞧了瞧他,又瞧了瞧手中的书信,轻轻笑了起来:“让陆其裳进来,替我准备一二。”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让他和温朝辞稳住朝纲。”

宋玄点了点头。

陆其裳走进来,姬云羲隐去了宋玄的一节,只说是姬云旗来的信,自己要秘密前往四方城去。

陆其裳果然大惊失色,连忙劝止:“此事万万不可!”

宋玄想开口,姬云羲却按住了他的手,笑吟吟地问:“有何不可?”

“姬云旗与皇位擦肩而过,如今难免不会心生悔意,若是他投靠南图,或是意图取而代之,便是中了他的计了。圣上如今是大尧的主心骨,万万不能有所损伤……”

陆其裳说出这话,竟也是认可了姬云羲了。

“圣上是玉器,何必与瓦砾相会?”

姬云羲却摇了摇头:“朕不是玉器。”

陆其裳一愣。

“就是把我们两个摆在一起,朕才应当是那一片瓦砾。”姬云羲笑了起来。“他若当真有篡位之心,等他回来,你们便好好地将他迎进来就是了。

“他若当真投靠南图,顶天了,也不过是为了这一袭龙椅。”姬云羲的神色自若,没有半分的畏惧,只有眼神安静幽沉。“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他当年在五蕴寺就说过,他自尘埃而生,本就一无所有。

除了某个人,他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宋玄瞧着少年单薄的脊背,在背人处,地将手搭上了他的后腰。

陆其裳还欲再劝,姬云羲却轻声说:“若是人都来了,就让他们都进来。”

“陆卿,此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眼神里有着许久不曾有过的阴鸷,让人隐约联想起几个月前血流成河的景象。“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陆其裳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咬牙俯身:“臣明白。”

陆其裳退了出去,姬云羲便瞧着宋玄,挑着眉笑得灿烂:“哥哥怎么也学会偷吃我的豆腐了?”

他摸着宋玄那只搭在他腰上的手。

宋玄却郑重其事地说:“我会保护你的。”

姬云羲微微一怔,眼前人的身影,却似乎与数年前那个清隽悠闲的算命先生重叠了。

“我护送你过去,随你去见姬云旗,再跟你一道回来。”宋玄说。“咱们俩一起。”

姬云羲轻轻“嗯”了一声:“一起。”

第77章 故城

盛京到四方城的路并不漫长,尤其是随着官船走水路,时间更是大大缩短。

宋玄却隐约觉得有些漫长。

或许是因为他关于战事的牵挂,每当他看到岸边的安宁,便会隐约生起片刻的忧心——生怕这不算美好的太平,也会被生生碾碎摧毁。

就像是所有平民百姓一样,走江湖的宋玄,也是对战争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回避。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句有些没出息的话,却是最真实不过的。

姬云羲对他的情绪变化却愈发敏锐,时常从身后拥着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问:“哥哥在想什么?”

宋玄新知他的压力比自己更大,不愿给他添烦恼:“想四方城了,许久没有回去,不晓得有没有什么变化。”

姬云羲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别唬我。”

“宋玄,你一定是又心软了。”

宋玄没有想到姬云羲会对他的心思猜得这样精确:“现在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了。”

姬云羲在他颈窝嗅了嗅,许是在宫里呆的久了,宋玄身上也浸染上了跟他相似的熏香。

这让他露出一个贪婪又安逸的表情来:“那哥哥就什么都不要瞒我。”

无论是谁,只要像他一样病态痴迷于关注着一个人,时日久了,总会对这个人的心思洞若观火。

更何况,宋玄本质上并不是一个难懂的人,尤其是他对一个人毫不设防的时候。

这件事也竟姬云羲的心情大好,他似乎对宋玄的掌握和蚕食都更进了一步。仿佛只要他这样一步步逼近,迟早宋玄都会成为他血肉中的一部分,再难以割舍分离。

就像他对宋玄那样。

宋玄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我在想,白白让他们叫我一声国师,我竟也没能为他们做什么。”

说完这话,宋玄并没有等待姬云羲的回答,他心里清楚,姬云羲的担子比他要重得多,他并不想给姬云羲枉添烦恼。

反倒是姬云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态来。

这一路顺流而下,两人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四方城,随行不过数十暗卫,明面上的仍是祝阳一人。

当夜,宋玄就扣开了花下楼的后门。

此时的花下楼早就不是国丧时的寥落,前院灯火璀璨,歌舞不休,隐约传来男人的吆五喝六,与姑娘们的笑声。

这也是花下楼与旁处不同的地方,花下楼的姑娘,爱银子,爱俏郎君,爱英雄,也爱地痞游侠儿,爱会讨她们欢心的混混。

她们欢迎一切让她们高兴的人或事。

而在这夜间,唯一清闲的人,为他打开了这清冷的后门。

想容。

她与往常不同,没有动辄打骂,反倒眼神凝肃,神色冷淡。

宋玄在这夜色中定睛细看,她穿了一身箭袖男装,手持她惯用的唐刀,握刀的手用细布紧紧包裹起来。

他没有见过这样姿态的想容,这样的她,不是那个粗鲁率直的想容姑娘,也不是花下楼凶神恶煞的女老板。

她是花无穷。

是那个战神座下第一猛将,固执又坚定的花无穷。

“你们来了?”她立在门前,就像是一座门神,只有余光对宋玄微微示意。“主上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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