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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微微起(69)+番外

父女俩自见面起,头一次对视里有些灼灼的焰色,父亲是愧疚,言晏是难过,难过,多少有点格格不入,他不许自己的孩子收她的心意,只在于礼物背后的金钱数字。

沙发那头的老太太再一次问言晏,你是谁啊?

言洛笙一下子红了眼眶,起身躲进了厨房。

言晏始料未及。

等中午饭的时候,言晏参观了一下言宥的房间。父亲说言晏晚上住这间房,她搁下手里的包,转头问言宥,“那你睡哪?”

“我无所谓,反正天又不冷,在沙发上也能对付一晚。”

“哦。”

姐弟俩短暂相处,比和长辈一起稍稍自在点,言晏叫他试试新手机,“玩游戏嘛?”她问他。

言宥问她玩什么,言晏一说名字,再听她报段位,言宥明显少年风采的鄙夷浮上眉心,二人互加微信,站着就开了一局,自然是匹配,言宥段位很高,拉不到言晏排位。

他说回头他开个小号,再带言晏。

“玩归玩,上学还是不要太分心。”

言宥红着脸抬首看一眼言晏,言晏不解。

“你不像个会说教的年纪。”他稍稍怼她一把。

“没办法,道理始终还是要讲几句的。”

言晏在线上玩游戏,一把胜利后,蒋文煜突然拉她,言晏索性加上言宥一起匹配。

他问还有一个是?

言晏回复两个字:弟弟。

那头没说话,正式开始后,言晏辅助跟着蒋文煜的ADC,下路出发时,蒋文煜停在塔下,过了一会儿,他问她:周没去?

言晏:嗯。

第一波野被自家打野收了后,言晏以为蒋文煜要去拿红了,她跑去野区帮他时,突然手机画面切换到来电模式,是蒋文煜,按掉他再打,

言晏只能接通。

“他为什么没陪你去?”

“没空。”

“你没和他说?”

“说了,没空。”

“那为什么不要我陪你去?他去不了我总可以去了吧?”

“你这是……”

“我不懂你不让我陪你去的点?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凡事都和我说的?言晏,我不懂你避着我的点,你告诉我?”

“游戏还玩不玩?”言晏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这个时候他还添乱。

“你刻意避着我,我他妈当然会想歪啊!”他口气很冲的样子,一旁的言宥都听出不对劲。

“避着你什么了,我自己的事,为什么一定要你陪着?”

“言晏……”

“好,我告诉你,我不想你陪着我,只是不想周是安生气,就这么简单,你还要问什么?”言晏气极,她始终和蒋文煜回不到最初的那种无间,他心里总存着一些幻影,言晏不能如他所愿,到头来,她还是因为别的男人伤了这个朋友。

言晏缓和下情绪再想和他说什么,对方直接挂了。

游戏里另外两个队友把ADC和辅助骂惨了。

言宥问她,你还好吧?

言晏轻叹一口气,她一点都不好,诸事不顺的那种。

第57章 第十九章、陌上花开(

中午这顿饭已经很丰盛了,孙阿姨丢了饭碗,又开始忙着准备晚餐,这让言晏很过意不去。

她想叫她不必这么客气。

孙阿姨一边忙着收拾一边朝言晏,“应该的,其实原打算去饭店吃的,你爸爸说你在城里什么没吃过,来我们小地方,再好的馆子也不定投你的口,这才在家里吃,烧得未必合你口味。”

“不会,阿姨的菜烧得很好。还有,这里也不是小地方,我一路看过来,很好,什么也不缺。”言晏想帮着收几个碗,孙阿姨没肯。

“你过来就是玩的,你陪你爸爸聊聊天,放着我来。”

言洛笙等言晏饭后休息了片刻,朝她建议,“言晏,咱们出去走一走?”

是的,在这个家里,即便想说什么话,多多少少有点顾忌。

言洛笙说带她去乡下老屋子那边看看,父女俩穿上鞋就出发了。

奔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开车也就半个小时,言晏入眼的是金色的麦浪,言洛笙告诉她,那是稻子的。

好吧。

微风送着漫漫的稻谷香气,吹散了言晏耳鬓的发,她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往田陇深处走,父亲叫她小心点,把鞋子都弄脏了。

她回头告诉父亲,这里空气好好,她半边的偏头痛都吹好了。

“你那是和宥宥一样,玩手机玩的。”

稻花田里,一只孤雁压低着弧线飞了过去,言晏此番出来没有带防晒的工具,一会儿的太阳就叫她晒红了脸,父亲说他去给她找个凉帽戴戴。

言晏说不要,父亲执意,还说,回头回去你妈又该念叨了。

言晏抿嘴笑,“放心,我没她那么娇气。”

父女俩相视一笑。

言洛笙带言晏看了从前的老房子,“你奶奶过世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经久失修,只剩下了个根基。”

可是始终,根在这里。

偶尔老乡和父亲打招呼,年长的老人问洛笙旁边的娇惯丫头是谁家的?

父亲毫不避讳地说,是他闺女。

言晏走过父亲年幼走过的路,看过的景,晒得一身汗,却是畅快的。

二人在老乡家里小憩,主家很热情招呼她吃香瓜,一个瓜徒手掰成两半,递一半给言晏,言晏微微局促,狐疑着,就这么直接吃?

言洛笙替她接过,细心地替她弄掉瓤里的筋络和子,再借刀给她切成一块块,护犊着般地打趣自己的女儿,“城里养大的,娇气点。”

言晏委屈神色瞧父亲,他却十足地安抚目光与言晏,“吃吃看,很甜的,吃不下就再给我。”

临走前,他不知从哪里找了块湿布,蹲着身替言晏擦鞋上的泥,言晏再三说不要,他却执意要替她擦干净,言晏于心不忍,心上一半苦一半甜。

二人重回路上,言晏落后父亲几步,犹豫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问他,“你现在的生活,我是说家庭,很幸福是不是?”

言洛笙回首看她,他看言晏的目光里,盛着怜意、爱惜,平等的对望,却很少的父辈的威严。

“言晏,我很难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简单的应允,多少会伤了你们母女的心。”

如果只是问娶妻生子的圆满,那么他是幸福的,可是这样的幸福,是在他的人生路上抛弃了一些不愿面对的包袱促成的。

言洛笙说,他可能没有对不起前妻,可是他实实在在地对不起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尤其是从前妻那里听到,隔了这么多年,女儿还是想着他。

那一晚,言洛笙一夜未眠。

他从前是怯懦的,谢冰慧给了他最美好的恋爱感受。可是待他们迈入婚姻,现实就像一把刀,狠狠割去了他那虚无缥缈的羽翼,贫贱夫妻百事哀,他这农村烧出的土陶实在盛不住谢冰慧那抔珠沙。

二人从恋爱到婚姻,近九年的时光,说散就散了。

言洛笙当年灰溜溜地回了县城,他想过接女儿回来,无奈家里的老母亲老思想,岳母妻子那边也不肯他带走孩子。早些年,他要去看孩子,妻子总是百般阻挠,再后,就是言洛笙自己的逃避了,他给不到妻女要的生活,渐渐他就被生活降了。

之后的再婚,和孩子,就狠狠拽着他的两条腿,叫他生了根。

再想起言晏的时候,已然是自己都不愿意挑起父亲的颜面去面对女儿了,他知道他不配。

所以,他问言晏,你觉得我这样犯遗弃罪的生活,算得上幸福嘛?

“言晏,这些年,你过得好嘛?”一天内,他第三次问这句话。

言晏吸吸鼻子,看一处缝隙里钻出来的草,点点头又摇摇头,“比你的日子过得优越,当然都是我妈的钱。其实我和她不合了很多年,我印象中的她就老是对你大呼小叫的,后来把我丢在外婆那里,也是天天不着家的忙,我真恨了她很多年,一直觉得是她对不起你们的婚姻,可是妈妈跟我保证过,她和那个宋叔叔在你们婚姻存续期间什么都没有,后来……”言晏理解的父亲看母亲,始终是骄傲娇惯的,她不想告诉父亲,母亲曾经因为坎坷寻过死,“外婆老是说妈妈,是没笼头的马,说你降不住她,自然别的男人也很难降住,所以你如今妻儿圆满,她还是单着,她也只能单着,她过不了柴米油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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