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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198)+番外

晋王比濮阳慢了不少,但也终究让他想到了,他暗暗吁了口气,又冷静了:“卫郎莫不是虚张声势?两日时光,稳定京师足矣,到时别说一个玄甲军,就是两个、三个玄甲军的兵力,都别想踏入京城一步!”

他一面说,一面涌起畅快淋漓的笑意,他觉得卫秀已经黔驴技穷了,他输给她一次,又胜了她一次,这一回,他要她的命!

卫秀看着他,他如何喜形于色,她都不曾改换神色,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晋王见此,笑容越发明快,眼前这个只能依靠轮椅的废人,看着足智多谋,其实也不过如此:“倘若这便是卫郎最后一计,也未免太使人失望了。”

卫秀缓缓开口:“执金吾焦邕,是我的人。”

晋王像是被人狠狠掌掴,前一刻犹是张狂得意,这一瞬张狂得意都被冻结在脸上。他僵硬地扭过头,双目圆睁,语气凝滞:“你说什么?”

卫秀笑意讥讽,却不答话。分明是如此孱弱风雅的一个人,此时落在晋王眼中,却与索命的幽魂那般,使人从心底升起寒意。

他又往上挪了挪视线,去看濮阳。

濮阳也不说话。

晋王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来自地底的森冷,让他在这炎炎夏日,浑身发寒。若是金吾卫坚持不归顺,这座让他得意自豪的宫城,就会死死圈着他,外面的人进不来,他同样也出不去。倘若还有十天半个月,他尚能驱使羽林、虎贲与金吾卫一战,然而两日,两支战力相当的军队,还有众多愿为玄甲军开城门的大臣,他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

殿中寂静。晋王又看向卫秀,他突然放声大笑,这笑声甚为突兀,亦极刻意。笑了一阵,晋王收了声,恶狠狠地盯着卫秀:“你以为我会信你?执金吾是朝廷大臣!他是朝廷的人……”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卫秀的眼中的讥嘲之色愈发浓重。

晋王愈加慌张,他知自己已信了她,但他尤不敢承认,他心中存着万一,万一她只是骗他,万一这不过一招缓兵之计。

他输不起,他身家性命都压上了,哪怕有一点可疑,他都不能信。

虽作此想,可他执剑的手却在不住颤抖。

这时,殿外奔入一人。

来人惊慌失措,在晋王身侧跪下,道:“殿、殿下,执金吾突然带人,围了晋王府,王妃与王子都在府中!”

证实了,焦邕确实听命于卫秀……晋王一下子泄了气,他茫然地看着卫秀,又看着濮阳。他离大位只差短短一步,但这一步似乎是跨不过了。

晋王魂不附体,看着卫秀的目光充满厌恶,亦充满畏惧。

卫秀低头,以食指与中指夹住剑刃,毫不在乎地将剑拔出来。

“现在,晋王殿下是否能心平气和地同我谈一谈?”卫秀双唇微抿,她眼中不再是讥诮,而是如刀芒一般的锋锐。

第100章

羽林军与其他军队不同之处便在于他们戍守宫廷,处于权力鼎盛之处。见惯了争权夺利, 看多了尔虞我诈,对于形势, 自也有自己的判断。

卫秀与晋王一番交锋, 先抑后扬,直扼晋王之命脉, 打乱的不止晋王的方寸, 还有殿中羽林的心神。

晋王惶惑尽显,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豪情。他甚至有冲动直接杀了这二人, 可他终究不敢。濮阳与卫秀的性命在他手中,但宫外的情形他鞭长莫及。他只有与卫秀商谈, 不然便是玉石俱焚。

“你要什么?”晋王口气冷硬地发问。

卫秀环顾四周,示意那些披甲执矛的甲士,笑道:“晋王殿下这就要与我谈了?”

晋王默不作声地盯着她,很怕她又有什么伎俩, 不敢屏退四下。

卫秀缓缓道:“晋王殿下不怕乱军心, 我自也不必多操这个心。”

晋王这才注意到, 殿中羽林的神色已不是那么坚决镇定。听卫秀说罢,他们更是眼神闪躲,不敢与晋王对视。

屋漏偏逢雨!晋王开始担心让这些人继续留下会不会被卫秀策反。且接下去要说的话属于机密,非心腹不能知晓,他掌二军时日尚短,还不敢全然信他们。

片刻,晋王清空大殿,紧闭殿门,殿中只剩他们三人。晋王的剑已回鞘。濮阳也走上前来,先王灵位前有供以跪拜所用的蒲团。濮阳与晋王各据一处跽坐,卫秀自与濮阳一边。

卫秀看向濮阳,濮阳也关切地看着她,看到她胸口的衣衫虽被刺破了,但没有血迹,她明显松了口气。

卫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她看得出来殿下是有疑虑。焦邕是朝廷大臣,受朝廷管束派遣,无论如何都不该听命与她,这其中定然是有内情的。但殿下没有急着问,也没有显出怀疑,她只是因想不明白而迷惑,她更担心她受晋王刀剑所挟,是否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