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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如旧(133)+番外

皇帝出声道:“且慢!你二人,领十名宫人,往含光侍奉,这几日,日夜不得让公主离了视线。”

二人称诺,便走了出去。

窦回侍立在侧,一言不发,待皇帝都处置完了,方上前禀道:“陛下吩咐之事,皆已安排妥当。”

皇帝一笑,尽显得意之色:“万事皆备,吾便坐观其变。”

能使长史惊恐至此,定是有大事发生。

卫秀朝阿蓉看了一眼,阿蓉会意,敞开内室之门。长史走到跟前,他理智犹存,见此情景,便挥退了提灯照路的小厮,随着卫秀入内去说话。

到了内室,不等卫秀发问,长史便率先言道:“卫先生,今夜宫中,有些不寻常。”

若单单只是不寻常,他绝不会如此惊慌,此中定是与公主相关。

卫秀目光幽沉地望过来,道:“请大人细言之。”

长史本是沉稳端凝之人,闻得噩耗,一时无措,方致失态,眼下见先生镇定如常,也跟着稳住了:“下官遵先生命,遣人入宫打听殿下今夜是否回府。先生也知道,宫中有几名内侍,尝得殿下恩惠,受殿下差遣——今次便托了他们。”

他絮絮叨叨,卫秀也未打断,凝神听着。

按照濮阳在宫中的地位,要打听她在何处并不难,传出一两句话,只要不是泄露禁中语,更是轻而易举。大内森严,却不致如此不近人情。

然而此次……

“什么都打听不到!”长史复现急色,“宣德殿周围,戒备森严,那几名宦官不敢靠近,在周围稍加探听,便闻说濮阳殿下顶撞圣上,圣上大怒,禁其足,囚于含光!”

卫秀猛地抬头,连忙追问:“消息可实?”

长史听她这一问,才想起,宫中出来的消息未必准确,朝上诸王斗得一团糟,宫中虽有圣上坐镇,可后宫中的妃子能力也不弱,谁知其中是否有鬼隙之事,利用陷害殿下的。若这是一个局,他们稳不住,便是害了殿下。

长史腾地一下从坐榻上立起,当机立断:“下官再使人去探听。”

说罢便急急忙忙地要走,卫秀却阻拦他道:“此时宫中已下钥,有什么事,待明早再言。”

殿下陷于宫中,府中顿失其骨,长史也是首次遇到这样的事,失了分寸,听卫秀如此吩咐,他便有些迟疑起来,是否要将府中其他谋士聚于一处,商议对策。

卫秀眉心阴云一片,目光幽沉的望过来,道:“事缓则圆。”

若殿下果真有难,如此慌不择路,只会误事!

长史一凛,躬身拜道:“诺!”

天黑了,宫门已闭,此时去打探消息,打探不出什么不说,说不准还会授人以柄。

既谋大业,便难免涉险。越是危急,便越该冷静下来。

卫秀凝神思索着。近几日都平静得很,朝中除诸王仍旧争斗不休,也没什么大事,边境才陈兵,齐宋如何,尚无消息传来,至于宫中,宫中乃是殿下最重视之处,又有自幼积累的人脉,若是宫中出了差错,绝不可能一丝消息都不漏出来。

不是宫中,不是朝廷,不是边境,若与此三者不相干,殿下与皇帝间的矛盾,当无关朝政。

若是无关朝政,皇帝再怒,也会留有余地。只要置措得当,殿下当无大碍。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当先打探殿下因何顶撞皇帝,皇帝又因何动怒。

卫秀送长史到院外,举目望去,不见明月,天色黝黑,不知明日是雪是晴。

她低头打开手中的匣子,青玉冠玉质温润细腻,在黑夜之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不论如何,只盼公主无事,能够平安归来。

她在想濮阳,濮阳也同样在想她。不知陛下会如何试探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能化解危难。

她心知这几日是不能出宫了。含光殿外皆是陛下派来的侍卫,这倒罢了,毕竟他要设局,总得做给人看。可殿中陛下竟也派了人来监视,使她无分毫独处之地。

不论她走到何处,都有两名跟随,便是寻由调开他们,立即便会有新的补上来,便是入寝殿安置,亦有宫人在榻旁盯着。

这与囚禁何异!

濮阳愈加恼恨。她已有些权势,可一旦面对的是陛下,她便只能如蝼蚁一般任由他摆布,毫无还手的余地。

陛下说的都对,包藏祸心之人,自是应当先铲除干净,以免酿成后患。但他却忘了一事,先生是她的人。她的人,有过也自当她来处置,而非由人越俎代庖!

濮阳越是生气,她面上的神色便越是温柔和缓,一双如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收敛起万丈光芒,变得内敛和煦。皇帝派来的宫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笑着道:“你也累了,且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