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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86)

第二声……第三声……

没人理她。

“曹小姐。”后头有人喊了她一声。阿植扭过头去,瞪他一眼。

“声音太小了,大声儿点。”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跟没骨头似的。

有病!

对待这种不要脸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无视他。阿植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西苑走了。嘁,找小井喝酸梅汤去。

然梅某人依旧跟在后头慢慢走着。阿植停,他也跟着停。阿植心中腹诽,还真是阴魂不散,拎一桶狗血来淋得你现出原形!她用余光往后头瞟了瞟,又埋头往前走。

“看来曹小姐是在容府过得太舒服,有些乐不思蜀了。”梅聿之突然这样同她说。

阿植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她皱皱眉,今天怎么觉得西苑离书库这么远呢?梅聿之跟着她不慌不忙地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良久才道:“若是哪天不想继续待着了,就回去罢。容府毕竟不适合久留。”他又停了停,说道:“听闻,你是自己要来的容府?”

阿植压了压唇角,敷衍一般淡淡回道:“不过是无聊了,找些事打发时间。”

蝉鸣声直往耳朵里闯,阿植脑子里嗡嗡嗡地乱响,她不由地加快了步子。然就在她快走到西苑时,却看到容三小姐和陈树迎面走了过来。

她慌忙回头,转念一想又不对,梅贼若真是翻墙进来的,她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的。然她瞧见梅某人无比淡定的神色时,才惊觉自己被骗了。

“我说呢,四处找都找不到你,原来到西苑这儿乘凉来了。”陈树浅笑了笑,同梅聿之说道,“容府这样大,都不怕走丢了?”

梅聿之轻抬了抬眉,还未来得及回他,便听得站在前头的阿植直愣愣地嘀咕了一句:“你自己走丢才是真的罢……还好意思说别人。”

容三小姐忽地笑起来,看着陈树道:“我说呢,每回都不敢独自在我家府里走,原是这个缘由。”她嘴边抿起一丝笑意来,原是路痴啊……

陈树脸色奇差,板着脸同阿植道:“你不好好做事跑这儿闲逛什么?不是说想专心做点事吗?”说罢又看向梅聿之:“时候不早了,三小姐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该走了。”

阿植讪讪回去了,她一路往回走,一路想着方才梅聿之说的话。他说容府不适合久留,是因为知晓其中缘由么?难道他是觉得她留在容府里,会遭遇不测么?她微微垂了垂眼睫,额头上被热得渗出一层汗来。

也不知道陈树同他说了什么,让他以为她只是觉得好玩才来了容府。

慢着!阿植倏地停住步子,看着走廊尽头渐行渐远的三个人,他们关系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好了?!不是水火不容的么!

她这一疑一惊,脸色看上去难免差了些。以至于后来小井端着酸梅汤回来的时候,十分忧心地问她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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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书库这个工程委实太浩大了些,阿植还记得刚来时那会儿才初夏,路上的小叶女贞才刚刚从嫩绿转为深绿。她和小井两个人每天都窝在这座大库房里,忙到天黑才回去。然这会儿都已到了夏末时节,满墙的地锦经一整季烈日的灼烧,颓靡地攀附在院墙上,太阳花也似乎开到了尽头。

阿植在容府待了这么久,才真正知道所谓高门深院是什么意思。后院这一方小小天地,便是许多人的一生。不论是住在东边的那些夫人姨娘们,还是窝在偏北院子里的下人们,每一天的生活都惊人的相似,仿佛困久了,便不觉得这是负担。安稳度日,也是生为人的一种本能。

阿植有时候会偷偷摸摸揣着书带回去看,结果便是第二天清早起不来。眼看着天气就要凉下去,她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外面酽酽的黑色,总还是会隐隐约约想起以前在津州时,度过的每一天。一旦想起便平添许多愁绪,后来就渐渐不让自己去回忆了。

在容府是听不到多少风声的,因而若是没有人带信给她,她对外面的事情简直一无所知。但她不担心这个,她愁的是陶叔迟迟不肯让她进账房做事,而一直将她安排在书库。若是这么耗着,孤身进容府有什么意思呢?

有一天早上醒来,外头仍是黑黢黢的,廊檐上的灯笼还未熄灭,她蹑手蹑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在静悄悄的廊道上,不经意就瞥见花坛中的枫叶悄无声息地抹上了大片的红。

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衫,轻轻哈了口气,秋天来了呀。

有时候某些消息也同这秋季的到来一样,悄无声息,让人毫无防备。

容府里忽地忙碌起来,陶叔恨不得将府里每一个人都拆成两个人来用。容夫人要回娘家探亲,这对于容家上上下下而言,那可是天大的事。阿植天天看着小工在府里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桐油,空气里仿佛都充斥着浓烈的桐油味道。因人手紧缺,书库的大门又重新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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