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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来的夏天(30)

作者: 许我自由 阅读记录

101这位大约五十,人缘似乎特别好,家里经常聚会。一聚会就得喝啤酒,但他从来不一箱一箱的买,每次只四瓶四瓶的让文昊送。每瓶两块五,四瓶刚好十块。

假如他每次聚会只喝四瓶也就算了,关键是每次少说也得十几瓶,得分别让文昊送上三四趟,甚至五六趟。6号楼离超市又远,来回五六百米。通常是文昊刚把酒送到他手里,刚走回超市,他的电话又来了,说再送四瓶,弄得文昊特别没脾气。

他也曾过问那人为什么不一箱一箱的买,一箱也就十二瓶,比散买还稍微便宜一块钱。

你猜那人怎么说?

他说嫌麻烦。

文昊当时差点晕倒,怎么也想不通“嫌麻烦”这三字他到底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第039章大学生

从金钱的角度。整箱12瓶比散买12瓶便宜一块钱。

从时间的角度。文昊送一箱只浪费他一次时间,四瓶四瓶送三次,得麻烦他三次。

从麻烦的角度。三次比一比麻烦?

就折腾吧,反正文昊是彻底服了。或许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也未可知,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多只是每次去给他送酒时,他要四瓶,文昊便先抱一箱过去。先给他四瓶,然后再在外面等着,三四分钟后超市来电通知,文昊再等个一两分钟,然后再按响他家的门铃,再递四瓶酒进去。

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居然还屡试不爽。

哭笑不得的是,那人每次都问文昊怎么来的这么快?文昊真想告诉他,自己前一趟来了压根就没走。

但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上帝,而文昊只是一个伺候上帝的人。

后来苦中作乐,文昊便每次跟收银员两人猜他今天到底得往那人家里送几趟。五趟还是六趟,乃至八九十来趟?无关输赢。

203那位跟文昊一般大,应该是新搬来的,比文昊早来两个月的收银员对他也没一点印象。他的奇葩在于他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比如买面包。他通常打电话会先问店里都还有哪几种面包,等收银员报完后,他会说每样来一个。

第一次文昊跟收银员高兴坏了,从没遇到过这么豪爽的人,结果呢?结果当文昊把满满一篮子十几种口味的面包提到他跟前,他没有直接付账,而是蹲下来慢慢从中选呀选,最后终于拿定主意选择了一个,其它通通不要,拿回去吧。

按他的意思说,他不是每样买一个,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什么口味,所以叫文昊每样拿一个给他选。现在他选好了,其余的可以提回去了。

文昊当时那个郁闷啊,小区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第二次,文昊逼着他再选一个。因为十元起送。

第三次,他再来电话,便说面包只剩两种口味了,只能二选一。

再后来,他不来电话,自己专门跑过来了。

再再后来,新换了一个收银员,他可能自己一时也忘了,打电话说买雪糕,叫每样拿一根过去。

收银员向文昊报6号楼203时,文昊稍有犹豫,但还是照做了。然后就是那人得全买下这一整篮子三十多种口味的雪糕。

文昊也没办法,雪糕不比面包,雪糕化了,就没法拿回去再卖了。

然后,再再再后来,也就是到今天为止,那人也再没进过这超市一步。

文昊觉得自己好坏。

2017年1月28日。

“昨天”文昊老老实实地在小区超市上完了最后一班,恍如昨日,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人,收银员老板常客他们的面孔;陌生的是超市里每样物品具体的摆放位置,早忘了。

也难怪收银员女士说他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没有见到小马,那两个奇葩也只遇到一个。一晚上文昊光往他家就送了六趟酒,四六二十四瓶,也才两箱。若只看送的次数,还以为超市生意有多好呢。

从今天开始,文昊又得西安北京西安北京的一日游了,并每天还得拒接小马电话或向他撒谎请假。

这段时间他通常下午两点起床,三点到超市,一直上到夜里十二点。中间一小时吃饭。今天一睁开眼,文昊首先看到的又是房间里正对着床铺的只有一平方的厕所,一个水龙头一个坑,简单而有效。

他靠窗睡,这窗比厕所稍大,足有一点五个平方,且必须挂窗帘。如果不挂窗帘,一市尺外的对面也不挂窗帘,彼此就跟脸贴脸差不多。

当年他跟宁如月就是这么认识的。宁如月就住在他的对面,面对面。同一幢房子的面对面。

宁如月当时正跟男朋友闹分手,两人因争执所说的每一句话,不但文昊,整个楼估计都能听见。文昊离她最近,每次她见到文昊也最不好意思。

然后两人就在这种不好意思,外加没有隐私中,慢慢走到了一起。

有时候文昊多走两米去她屋里,有时候她少走两米来文昊屋里,有时彼此只把窗帘拉开,各自站在各自的房间,细细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文昊寂寞,宁如月受伤,正好可以相互借慰。

这种感情也注定不会持久。

文昊未来渺茫,宁如月情伤渐愈,彼此一坦白,各去一方。宁如月回了老家,文昊则到了厦门。文昊永远也忘不了她宁如月微笑时笑如两弯银月的眉眼,微微眯着,可爱又惹人怜。

每次想起,羞愧无限。他乘人之危了。他不是一个好君子。

这些事文昊也没有刻意隐瞒着琼琼害怕她知道,没必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只要在认识她以后,问心无愧便是了。

文昊自问在情感跟肉身上他从没有出卖过琼琼。

床一点二米宽,两米多长,剩下的空间刚好也如床般大小,整个房间加上卫生间也超不过六个平方。

11年租金220,如今长了八十,每月三百。出门前若不是母亲杨柳硬塞了两千块钱,恐怕文昊连西安也到不了。

他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非要跑西安来,即使不愿在省内待着,也可以再去厦门。西安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细算她还是文昊最初的伤心地。

他跟宋一帆分手在这里,宁如月也在这里,他的作家梦更是在这里受到了最初的打击。这一打击,至今也没翻过身来。他也很纳闷。

或许人有的时候,失意受伤的时候,更愿意去那些熟而陌生的地方待着吧。

文昊对这的环境很熟,那里的人于他却是陌生的。

一下了火车,熟门熟路,直奔这里而来。房东还是四年前的那个房东,连房间也没变。当文昊住下的那一刻,这小小的幽闭的空间,他竟感觉比在家还有安全感。

不管怎么说,它暂时属于自己了,只要他不愿意,谁也无法打扰到他。

在家里,吃喝不愁,即便父母不闻不问,也经不住邻里的打探,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学生”。

第040章欺骗

下午三点的飞机,五点到北京,事先文昊没有给琼琼发短信,他直接打车到了她所在的小区门口。保安不让进,文昊报了1号楼703陈纯琼。保安翻了翻登记本,又重新拿来一本子,《外访人员登记簿》登记进入。

进了小区,文昊没有进楼,一直在楼外树丛后的椅子上坐着。今天是鸡年大年初一,年味正浓,家家红灯罩眼,新联迎门。1号楼的正门口上,也有一对:合家欢乐迎富贵,满堂欢喜永平安。横批:吉祥如意。

文昊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的关注过春联了。自打他开始逃避过年过生日,这些东西通常都要别人提醒他,他从不去主动的获知。

今天是个例外,他躲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大门行人进进出出,想不看都不行。

那几个小时里,文昊也不知道自己是贼是侦探还是得了臆想症的病人,他总希望能在那看见除了琼琼外的另一个身影。刘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