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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来的夏天(29)

作者: 许我自由 阅读记录

他叫文昊,他爱琼琼!!

2017年2月10日。

连着十天文昊都在北京一日游。确切的说,每天一共只有六到七个小时。

都怪他为了写,黑白颠倒了。

凌晨睡傍晚醒,每到夜里零点,他准莫名失去记忆,再一醒来,又是昨天的前一天,前天的傍晚,没有明天。

飞机有时候准点,有时候晚点,每次见琼琼的时间,也只在一到两个小时之内徘徊。想拥有奢侈的三个小时,几乎不可能。

16号那天最坑,文昊只买到晚上八点的票,飞机再稍微一延迟,他直接在飞机上度过了零点。

还有13号,他下了飞机没有看见琼琼,一开机才知道,琼琼给他回了条短信,说她在青岛,明天才回来,叫他务必等她。

紧接着文昊手机响了,他就那么尴尬地站在大厅里,跟她通了半小时的电话。琼琼先是急,急过后也尴尬,完了再慢慢问他好吗?

文昊说他很好,并叫她早点睡吧,明天他会在北京等她的。

琼琼直问他住哪,要不先去她家。文昊便说自己有地方住,放心吧,然后就把手机挂了。一个人晚上十一点,他是有地方住,就在这机场,反正一小时后他又什么也不知道,滚回厦门去了。

那种悲伤这种无奈,更与何人说。

再是这也有点太难为琼琼了。她晚上一般最迟十一点前准睡觉,夜里没什么特殊情况八点后也准不出门,现在可好,天天让她大晚上的来机场接自己,陪自己熬夜,文昊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这些天他没有再跟琼琼耍流氓,或许是时间宝贵,也比先前耐心了许多。有时在外面的咖啡店坐一会,有时去琼琼家,说着聊着,时间到点,他又莫名回去了。

两人也没聊什么,刚开始的半小时多半处于尴尬状态,毕竟文昊当年走的突然,如今出现的也突然。

琼琼总不太好意思,或是担心吧,从不问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只问他当前过的怎样,再说一些她的现状。说她特别感谢文昊,如果没有他当初的指点,也许她现在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画家。

每次说完穷,琼琼都会有一丝后悔,短暂的说话变得小心。刚开始文昊确实有点介意,这又刺痛了他敏感的穷神经。后面几次,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琼琼即使过了这么久,也还在时时刻刻地保护他的自尊。有时候他宁可琼琼的神经大条点。

两个一个自卑过一个一直在自卑的人啊。

再就是关于刘夜,琼琼的大学同学文昊的情敌,两人达成惊人的默契,谁也不提他。

其实文昊想提的,比如他走后他们俩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琼琼又是多久后才从他家里搬出来的,之后或是现在还有联系吗?等等文昊全想知道。

但不能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第038章火车南下

2017年2月1日。

文昊第一次坐长途火车,是在大一的寒假。具体车次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是辆从西安出发到浙江温州的临时直达绿皮火车。那车特别夸张,夸张不是因它的简陋没有空调,而是便宜。

全程两千余公里,途经四个省,正点32个小时,硬座才111块,学生票再打个五折,这是他这辈子坐过的最便宜的火车,也是记忆最多痛苦最多的火车。

先是从咸阳学校,赶到西安火车站。发车,出陕西进河南,穿安徽到浙江,再从湖州经杭州一路南下,最后抵达温州。

到温州人基本废了,硬座了三十多个小时,几乎没睡,再从北方的干冷一直到南方的湿冷,坐这一趟火车,比夜上一次华山还累。

上一次华山,文昊休两天就好了,坐一次这火车,他起码得养三天才能缓过来。

亏得他温州有个小姨,下了火车可以先去她家稍歇休养两天。若当天下了火车再上汽车站,折腾到县里,再折磨回镇里,估计文昊这人就真废了。

即使这样,每年寒暑假他也宁愿坐这趟火车,而不想去碰最初那将他们像小猪崽一样拉过来的长途客车。

客车的经验一生坐一次足够,火车的经历,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如果可能,文昊依然愿意尝试。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太上来。或许就是一种经历,代表着一个年龄段的成长吧。常常一整节火车的人全是他的同乡校友同学,这样的经历,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他很怀念。

现在文昊也在一辆火车上,发车点也是西安,也一路往南开,只不过目的地比温州还远,是福建的厦门。素有海上花园的美名,是文艺客学生狗旅游者的必经之地。真有这么美吗?

因人而异吧。

假如你走在城区,多半感受到的是压抑。但首先不是来自于工作学习仰或是生活的压抑,而是建筑的压抑。

文昊每次进城区,无论步行坐公交还是打出租,甚至于飞在空中的快速公交BRT,只要一抬头全是这种感觉。

楼太高,建筑太密,遮挡视线,同时感觉整个人时时刻刻被挤压着,特别难受。满眼所及,楼以外,几乎只有人车和马路,难得一见小片的空旷。

马路沿途虽有很多的绿化,但给文昊的感觉,高楼才是参天的水泥大树,底下的绿化连小草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棵棵分散的苔藓。苔藓密集才成绿,一棵棵分散开来算是怎么回事。

好比西北荒漠上的草,即便有绿,你满眼看见的最主要的还是泥黄泥黄的黄泥黄沙。放到这里,就是灰冷灰冷的泥水水泥。满目灰林。

沿着横在半空中的BRT,地上一条路,天上一条路,两条路的两侧是两列高耸入云的大楼。

站在地上,天空除了被两列高楼割成一条线,还被头上空中的高架马路挡去一半,只能看到一条缝。

站在空中,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和车,天空也依然看不完整,还是一条线,跟地上那条路几乎等宽的线。因为空中的路再高,也没有身边的楼高。

特别是火车站前那条最繁华的街区。

好比白天去过鼓浪屿的人都吐槽,原来是专门跑来看人了,早知道就去火车站了。转借到这里:原来是跑来看楼了,早知道就去水泥厂了。

但假如你住在海边,或者清晨、夜里登上鼓浪屿,你才会觉得自己是来旅行的。

厦门的美在海边,鼓浪屿的魅力则只在清晨和夜里。

当你一个人,静静环岛而走,眼前没有高楼也没有人头,只有大海和大海发出来的海声,你会陷入沉思的。

文昊曾有个鼓浪屿的同事对他说,人只有受伤了才会来这里。她就是来沉思疗伤的。白天工作养活自己,清早看日出,夜晚听月落,但千万别喝酒,一喝酒你心里的秘密就全吐出来了。

文昊也常常想,或许他也是来沉思疗伤的吧,一次在鼓浪屿,一次在何厝。

2017年1月29日。

今天大年初二,文昊买好了明天去厦门的火车票。快列空调,晚上21:41出发,预计大后天的早上6:33到厦门。

这里是西安雁塔区沙井村的城中村,11年的时候文昊曾在这待过一年半,这次也快一年半了。

15年的九月份,在家里疗完伤后,他直奔这里,并在附近小区的一家小超市做理货员,今天是最后一天。

超市的老板姓马,看着比文昊大,实际还小他两岁,正宗的90后。

理货很简单,几乎没有技术含量。货架上什么东西快卖完了,到小库房把东西找出来补满。小库房差不多也没了,稍微统计一下,上报小马。等小马老板把货要来,先尽量的往货架上补,放不下再存回小库房。周而复始,一个循环。

此外文昊还得送货,十元起送,服务整个小区。

送货比理货有意思多了,遇见的趣事奇葩事,也比在酒店当客房服务员多。

比如6号楼里就住着两位奇葩。一位住101,一位住203,且两个都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