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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那么软(302)

作者: 花落时听风雨 阅读记录

先生高洁,都配不上。

她一说话,就更显得呆傻,君琂不知如何是好,政事处置得那般果断,怎地在小事上总钻牛角尖,且不晓得回头。

君琂低垂着眼眸,道:“或许你不知道,我一开始不曾喜欢你,于你而言是愧疚,余生不能忘的愧疚。你扑上马车的那刻,在想,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呆的人,不仅容貌像,性子也像,甚至比代王还要呆。”

听她说呆,卫长宁没有反驳,静静地等着下言。

“你眼盲后,好似换作一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听先生的,你将一切托付于我,而那时我觉得你还有些傻,相识不过数日,哪里就会到生命相托的地步。泉馆那日,我本不想去见你,奈何心魔作祟,我想的竟是你若被人发现是女儿身,会有危险,听你说那句欢喜时,我欣喜又无措。”

君琂眼中闪过对旧日的怅惘,她细细斟酌语句,面带羞涩,不敢去看卫长宁。

“我若回应你的喜欢,就对不起代王,故而,我一直压制住那份情意,直到先帝以迷药惑我,不得已,才请太后赐婚,看似是利用,心中也有欢喜,我知你心意,却不敢回应。”

卫长宁越听越震惊,黯淡的眸色在君琂的声音中变得发亮。

君琂见她神色,笑了一下,继续道:“我懂你心意,你却从不懂我,愧疚不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待你,就只有愧疚?只有勉强得来的情意?”

话语里带着责备,令卫长宁抬不起头,低声道:“你从未与我说过。”

君琂摇首:“是你计较太多,为何总是这样将自己放在阴暗的角落里,你是天子,当堂堂正正。”

“可我在你这里不是天子,只是整日缠着你的阿齐。”卫长宁眼中弥漫着淡淡忧伤,太后的话亦提醒她,她还是天子,是万民表率,想到此,她想任性一次,嘀咕道:“太后拿大唐江山说我,可我登基后,并没有懈怠,我努力这么久,先帝留下沉疴,也在慢慢化解,只是枕边人、为何、为何就这么难,我亦没有辜负你们的心血。”

她这次很坚强,没有掉眼泪,让君琂欣慰,摸摸她的耷拉下来的眉眼,“太后说,你便听着,对你有用处就听,无用处也不要多想,你该明白的。”

卫长宁哪里会不明白,只是牵扯到君琂,就慌了、乱了,不知所措。她毕生的弱处,大抵就是君琂。

君琂也懂,只是她已成习惯,哪里还改得掉,她试着道:“太后心意是好的。”

“她是好,我不好。”卫长宁无精打采,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的,君琂抱抱她,“时辰当真不早了,再不睡都要过三更了。”

牵着卫长宁走回床榻,君琂望着她还是无精打采,不知该怎么说,末了,只得戳戳她脑门:“卫长宁,你让我失望。”

这句话没有责备的意味,只为无尽的宠溺。

卫长宁摇摇头:“我、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君琂问道:“这样低沉、毫无斗志,哪里像努力做得更好的样子?”

卫长宁说不出话来。时辰不早,君琂不想与她多计较,将灯盏都熄了,让她先上榻。卫长宁不同意,道:“我明日醒得早,会吵醒你的。”

“无妨,我也醒得早。”君琂坚决。

卫长宁只好先上榻,躺在里侧,君琂跟着上榻,在她往里侧挪的时候,道:“里面冷。”

她就不敢动了,往君琂一侧长移过去,许是夜风吹多了,她半个身子都是冷的。君琂抱着她的身子,责怪道:“身子好冷。”

“那我离先生远些。”卫长宁挣扎下,君琂没有松手,反道:“不要闹了,赶紧多睡。”

君琂提高音色,卫长宁就不敢动了,任由她圈着自己,暖意从肌肤渗入心底,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是热的。

****

开朝第一日,处置敏王,革除亲王爵位,贬为庶人,流放千里蛮荒之地。

这样的处决,无人敢有异议,朝堂上噤若寒蝉,生怕被敏王牵连。皇帝也不作声,提及旁的事情:“蔺相伤重,怕是无法担任相位,朕想问问,各位可有相位人选?”

方经历过血洗,这样一问,谁若答话,就有结党营私之嫌,皇帝一问,半晌无人回应。

皇帝神色沉了沉,不见昨夜的萎靡之色,她静静等着,就不信这群糟老头子不说话,她阖眸沉思,不去管问下面人交头接耳。

秦王心中畅快,心中也有人选,想着上前举荐,门人拉住他,显然,皇帝心中已有人选,他们出去举荐,不过是一场空忙。

新帝行事果断,自有方寸,他们起初都被她的柔弱外表所蒙蔽,现在回过神来,哪儿还敢也皇帝做对,强势如敏王,瞬息就倒下,他们这些鱼虾,不够皇帝一个念头想的。

群臣不说话,皇帝等了许久,幽幽道:“你们沉默是何意思,难不成没有举荐之人?”

下面继续静若无人。

皇帝翻了翻奏疏,懒散道:“蔺相向朕举荐一人,他在朝多年,眼光独到,且知晓你们底细,知的比朕多,只是朕看到后,觉得有些不妥,故而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蔺相举荐何人?

这个疑问在群臣心中产生,他们面面相觑,蔺相交好的人不在少数,论起资历,也有不少人,他们来回看了一遍,都不知是何人

一石击起千层浪,下面先是窃窃私语,皇帝不管,就开始喧闹起来。

皇帝起身道:“既然你们没有想法,朕与皇后商议一二,再做打算。”

与君琂商议?蒋怀抬头看向皇帝,见她走远了,才觉得皇帝愈发坏了,以敏王谋逆之事震慑群臣,让他们不敢举荐,又压着蔺相举荐不发,最后竟说与皇后商议。

她怎么那么坏……

坏坏的皇帝在早朝后,又去永安宫给太后请安,她神色很好,给太后递茶时也十分恭谨,如同没有发生昨日的事。

太后愈发不明她的心思,抬眸时,她言笑晏晏:“殿下多注意休息,朕回太极殿,有事让宫人传话。”

近日事务实在多,蔺相不在,大小之事都需她处理,忙得脚不沾地。

太后脸色白得透明,也不想与她说话,摆手示意她离开,不提相位一事。

皇帝浅笑着离开,出了永安宫后,神色阴冷,她坐车辇离开,回太极殿的时候,想起蔺相奏疏所写,蒋怀资历与名望都是上乘,且有能耐,放眼朝堂之上,唯他合适。

蒋怀合适不假,若心不对皇帝,用之也无益。她是需要人才,却不能用怀有异心之人。

回到太极殿后,君琂已在偏殿,见她回来,笑了笑,道:“蔺相奏疏,我已看过。”

宫人伺候皇帝脱下大氅,都退了出去。

卫长宁走到案后,道:“先生觉得蔺相这本奏疏真心多少?”

“一半。”君琂道。蔺相这人于朝堂也有功劳,亦有私心,加之蒋怀去过相府,因此,只能有一半。

她走到卫长宁身旁,也随之坐下来,卫长宁往一旁移动,给她腾出位置,道:“蒋家是外戚,与君家不同。君家可造之辈只有君骁,而蒋家细细去看,多是实干的儿郎,蒋怀为相,外戚鼎盛,势必要压过君家,倘若恃宠生娇,到时候,局面会很难看。”

潜在意思就是怕太后利用蒋家之势向君琂发难。

君琂笑道:“蒋怀是明事理之人,不会莽撞。”

卫长宁摇首:“蔺锡堂起初也是良臣,在先帝时期跋扈,与皇权相争,控制不好,这种局面还是会出现,到时,哪儿还有第二个君琂来搭救。”

她这么正经,君琂沉吟了会,道:“太后身子不大好,这个局面怕是不会有的。”

太后身子本就不好,去岁新帝登基后,她的身子好了些许,谁知一场风寒,又打回原形,甚至更差。

到这个时候了,君琂想了很多,接着道:“再压上几日,可以立蒋怀为相,你也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