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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和骨(64)

作者: 粉团子啊 阅读记录

说罢,这才备手重新回到马车。

时寒鸷经过她,依然双眼清澈望着阿糖。

“稚儿,”阿糖低头没有看他,却知道时寒鸷一直在等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不在意:“谢谢你。”

第54章 回宫(03)

听到阿糖第一次承认记得自己,时寒鸷心里乐开花,整个身子摇晃着,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说,却在抬眼望着阿糖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时寒鸷只能深深的长吁一口气:“好。”

说完之后丢下阿糖一个人和谢芳宁在随从队伍,自己飞身一跃回到马车上。

马车车帘落下之前,他的手掌覆着胸口,难掩心中千回百转。

阿糖跟着谢芳宁气喘吁吁走在随从队伍中,傍晚的夕阳宛如刚出锅的鸭蛋黄,烤的整个人都要发焦,随从队伍里充斥着热气和令人作呕的汗臭。

“不对。”

她双手叉腰弓着背慢吞吞跟着走,方便汗水从额头滑落直接掉在地上。

按照阿糖的想法,自己作为公子宇身边的第一红人,若陈公公想要牵制公子,找自己是最方便的。

为什么自己如此明显的投诚,还被拒绝?

是因为自己不够谄媚,不够贪婪,不够作恶多端,不配与陈公公这样的高深人士有牵绊?

还未细想,忽然身边谢芳宁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倒在阿糖身上,两人滚在一起从随从队伍中冲出,伴着路上黄土灰头土脸成了两个乞丐。

狼狈不堪的样子,引得陈公公所带的随从哈哈大笑。

陈公公坐在马背上回身一望,嗤笑一声重新背过身,挥挥手这才道:“马上就要天黑,大家找驿站休息一晚。”

说完,他才拉着缰绳凑到公子宇的马车前:“三皇子殿下,走了一天想必您也累了。洒家安排大家找驿站住一晚,你看如何?”

公子宇歪着身子手里拿着书,懒洋洋的侧脸,耳朵朝车窗的方向倾倾。

听完,手里的书轻晃,又重新拿起:“知道了。”

终于终于,到达驿站。

“我要住公子旁边的房间——”

阿糖迈着脚步跟着公子宇的马车准备进入内院,却被门口两位陈公公的随从拦在院外:“公公有命,临近京城,为保三皇子清誉,所有粗使丫头去柴房院休息。”

“连我也要吗?”藏起一万句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阿糖身子向前一探,脑袋贴着门框大声喊道:“公子,是我啊,我啊——”

“若姑娘一个人睡寂寞,洒家倒也不介意屋内多一个人。”陈公公站在阿糖身后,冷冷一笑。

若一个人常年孤独偏执相伴,总是愿意看到别人比他更惨,才会心里舒服。

在陈公公看来,阿糖这样乡野俗妇自以为与公子宇萍水相逢,强行拉扯攀随就能成为皇家的一部分,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皇家粮食虽多,却也不见得是个人就能吃,况且——”陈公公说完,瞥瞥眼打量阿糖:“刚从质子马车趴下来就要攀三殿下,姑娘怕是属蜥蜴的吧。”

“蜥蜴是什么?”那些企图刺激阿糖的话早就被自动屏蔽,倒是突然听到了一个新词,阿糖眼前一亮,好奇道:“能吃吗?”

“你——”陈公公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狠狠的摆摆手准备拔腿开溜:“不可理喻。”

“陈公公,”在面对阿糖这样的阶级对手,陈公公死都要苟着三皇子,自认为和皇家站在同一边,本就厌恶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下人。阿糖明白之后,下意识挠挠脸颊,涎笑谄媚道:“陈公公您将夜里看守谢芳宁的任务交给我,定是对我能力的认可,好不荣幸。”

观察对方没有厌弃自己的意思,阿糖偷偷朝对方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距离,继续道:“不过我能不能申请不和她一个房间,她身上那么多铁索,晚上贴着她冻死我了!”

说到这里,阿糖忽然想起陈公公的话,瞪大眼睛:“或者我和您一间房,也是可以的!”

“放肆!”陈公公被阿糖的话羞红了脸,环顾四周担心有心人盗听,板正身子背着后瞪着对方:“若不是三皇子殿下说要你随行,洒家早就将你脖子扭断扔在沪邑村!爬上质子的马车又追三殿下房间,现在失败竟然想要占洒家的便宜,你——你——你——”

真的是,江湖学府出来的阿糖先生,乃是当代胡吹海喝招摇撞骗第一人。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东西!”说罢,陈公公拂袖一甩:“来人,谢芳宁随行期间,全部由这个东西看管,没我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哈?”阿糖勉强自己做了个为难的表情:“不许离开半步,这要求太高了吧。”

“既然不想,大门在哪里你知道。”陈公公已经没有了任何耐性,表情藏在夕阳的背影里看不清,声音冰冷诡怪,带着挖心刺骨的尖刻:“我们芮唐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若你觉得自己做不了,江湖之大,任由你闯,洒家一点都不拦着。”

阿糖抱着胳膊冷笑一声:“陈公公也别说这种怪话,公子收留我的时候已经说明,我的去留是我的自由,他不干涉,您也别操太多心。另外,我只是向您提出需求,谢芳宁现在被铁链捆着,我无法伺候她吃喝拉撒。要不然您找人伺候,要不然您就将钥匙给我,每次我们吃完再锁上。”

“你们相识这么久,不会放走她?”

阿糖扬起下巴冷笑一声:“公公您有选择吗?且不说这次押解谢芳宁回宫,是我们公子的安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说了,若我们真想放过她,还会让你见到她?”

“你——”对方句句在理,陈公公虽然理智已经同意,感情上却无法接受一切按照阿糖的想法来。半晌,他只是打量着阿糖不表态。

阿糖摊开手等待对方给自己钥匙,半晌不见,眼波流转负气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公公喊住,随手将钥匙抛在阿糖脚边:“旁门左道。”

等到钥匙攥在手里,阿糖这才冲陈公公做了个揖,软软道谢。

转身时脚下一软,差点摔一跤,这才意识到此番唇枪舌剑,后背早已湿透。

公子宇正在房内和时寒鸷探讨回宫之后的复命。

同时听闻阿糖从陈公公手中要走钥匙,并且将陈公公气的不行,彼此相视一笑。

“连我都头痛的陈公公,她竟然可以降服。也真是难为她了。”公子宇将手中书籍随意扔在一旁,和时寒鸷微微一笑。

时寒鸷想起阿糖对着陈公公牙尖嘴利,两个人都是善于用语言做武器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想来陈公公并无追究,也是难得棋逢对手:“是她做的事。”

说完阿糖的事情,两人又想起彼此现实中的烦忧,彼此又陷入了沉默。

“此次我来,是听说三皇子殿下之前竟然和二皇子殿下有约定,要将谢芳宁送给二皇子?”时寒鸷坐在公子宇对面,双手覆在桌面弓着身子望着他。

公子宇有些尴尬的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回答等于逃避。逃避等于答案是大家都不想要的那个。

“我不同意。”时寒鸷狠狠的呼了口气,站起身在屋内踱步:“阿糖给了你,谢芳宁也给了你,你别不知好歹!”

“当初是为了救阿糖和顾家军,我只能出此下策。如今时过境迁...”公子宇呆坐片刻,忽然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拂落,望着时寒鸷叹了口气道:“我会拖延时间,尽可能保护她。”

“我要的不是尽可能,而是必须!”时寒鸷猛地站起身,抱着胳膊在屋内来回踱步。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真羡慕阿糖,像我们现在这样的瞻前顾后,还没有阿糖自由!”

说完,转身离开。

虽然两人在同一间驿站,但不想陈公公下令阿糖不许出现在公子宇内院中,两人竟也就可以一天见不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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