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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和骨(63)

作者: 粉团子啊 阅读记录

“放屁!”

听闻对方这么说,阿糖瞪大双眼吓了一跳,身体所有的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到大脑,震的耳边隆隆作响。

她伸出胳膊用力推开对方,想要离开马车。

时寒鸷依然保持刚刚和阿糖说话的对墙坐姿势,伸手抓住已经起身阿糖胳膊,狠狠一拽,便将对方摔进马车。

阿糖还没有来的惊呼,时寒鸷身子一翻,已经将她压在身下。

滚烫的呼吸和炙热的体温提着她,宛如滚烫的铁板烤着阿糖。

阿糖推哪里都不是,只能别过脸屏气闭眼,勉强用胳膊撑着自己向前蹭:“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你——”阿糖越是害怕想要逃离,时寒鸷心中隐火渐起,勾着她的腰向下一拽——

阿糖身子一软,整个心仿佛高高被抛下,失去重量一般,晕晕乎乎。

“——既然大家不需要再做隐瞒,我现在问真正的谢芳宁,你还记得我吗?”时寒鸷趴在阿糖身上,黑发飘洒在阿糖脸边,眼角泛红。

阿糖睁开眼,呆呆的看着他。

一颗眼泪从时寒鸷的眼眶落下,砸在阿糖面颊。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的雪大到能埋人?”

阿糖肩膀被对方快要捏碎口齿苦涩。

她望着对方如同稚儿一般委屈不忿伤心的眼神,回想起那年冬天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雪,所有人被困在家中烦闷异常浑身不舒服。

儿时的时寒鸷在府中做客时又哭又闹,非要拉着阿糖陪他去街上玩——

“姐姐,我爹给了我一两银子,我请你去吃肉。”

阿糖任由稚儿拉着她的衣袖,回身和娘亲摆摆手告别:“娘,我和稚儿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别给我留饭!”

“等等,”温暖柔软的手掌轻覆在阿糖面上,娘亲别过脸招手小人:“在穿一件宇儿送来的灰鼠袄,来人,把我那件给稚儿穿上。”

“不冷不冷不——冷冷冷!”儿时时寒鸷站在院中,还未说完,已经低头打了个喷嚏。

“看看看——”娘亲为时寒鸷披好灰鼠袄后用力在肩头拍拍,这才望着他:“要是钱不够就给他们说说,是谢侯家的,带他们回来拿钱就行,可别委屈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阿糖换上新衣,从廊下跳下来,手指随意的撩撩飞散的长发:“总是那几句,烦死了。”

娘亲别过脸抿嘴无奈,挥手:“早点回来!”

当天,阿糖跟着稚儿吃的肚儿圆,拿着烤肉串朝家里走,却见谢侯府方向黑烟四起——

“快快快,说是圣上十二道金令,谢侯全族被诛——”

手中的烤串落在地上,很快被匆匆去看热闹的人们踩在脚下,踢来踢去。

阿糖大脑一片空白,跟着人群朝家中跑,徒劳的拨开人群边跑别哭:“不要杀我家人——”

母亲束过的长发随着颠簸渐渐吹散。

眼泪鼻涕随着冰冷的寒风,渐渐冻冰黏在脸颊。

脚下红丝棉鞋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

噗——

身后时寒鸷跟着自己也是边怕边哭。

阿糖脚下一软,半个身子趴在雪地里滚了几圈。

抬起头望着侯府黑烟掠起,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家人的尖叫声。

“不要伤害我娘亲——”想到娘亲平日连鸡都没杀过,遇到杀气腾腾的杀手,她该多害怕?

阿糖握紧双手,解开影响伸手的灰鼠袄,一甩,光着脚没走两步——

时寒鸷刚准备继续跟着她,也随着阿糖的停顿,而静了下来奇怪的探身打量:“阿宁姐姐?”

不由自主的身体僵直,握拳抬头眼眶血红长吼一声——

随风落在时寒鸷脸上的雪仿佛受了惊,扑簌簌的在空中飞舞着,聚成一团朝他面上砸来。

“阿宁姐姐,我怕。”

脚下的土地忽然震动,时寒鸷望着不远处雪山顶尖颤抖的雪堆,趔趔趄趄跑上前想要拉着阿糖的手。

失去控制的阿糖随手一甩,时寒鸷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倒着窜进雪堆里不见人。

阿糖借着心中的恨和痛,一拳砸在地上。

那些仇恨的血丝顺着心脏渐渐蔓延在阿糖的脸上,身上各处。

怨气随着四方山河奔流而去,震碎方圆百里的生物。

直到一切归零,阿糖所有力气被抽干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白雪继续落下。

寂静如死的天与地之间。

白发少女趴在雪地里,如同死了一般。

如果不是时寒鸷当日将自己带离侯府,阿糖宁可自己和家人一起并肩作战。

而不是,第一次使出应和骨,毁了方圆百里的生物。

“阿宁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时寒鸷用力的抓着阿糖的肩膀摇晃,希望她可以看看自己:“我会帮你,我只求你不要忘了我——”

阿糖的眼神重新回落在时寒鸷面上。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抓着时寒鸷的手腕,眼眸一冷,一脚踹在时寒鸷身上,借着这反作用力从车厢内飞出,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风波吓到了按部就班的马儿,一时之间马匹相互冲撞撕叫,打乱了正在行走的顺序。

陈公公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中央。

听到身后一片嘈乱,这才拉紧缰绳,回身望去。

阿糖灰头土脸扑倒在地上,看到陈公公探寻眼神,瞬间哭丧着脸,带着刚才酝酿好的情绪嚎起来:“陈公公,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质子他欺负我——”

跟在阿糖身后的时寒鸷掀开车帘刚准备营救,听到阿糖这么说,已经明白她的想法。

电光火石之间,时寒鸷坐回车内,拳头敲敲车梁,恢复了往日肆虐的笑。

这个谢芳宁,永远无人可以替代。

半晌,时寒鸷开口,决定帮阿糖再推一把助力:“陈公公,不会是我要宠信一个小宫女,您都要伸手吧。你不能,可不要耽误别人的良辰美景。”

听到这话,在场的士兵们低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暗笑。

陈公公面色凝重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

陈公公还未开口,公子宇飞身从前面马车下来,跑到阿糖面前扶着她,抬手刚准备为阿糖捋乱发,看到阿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立刻明白对方一肚子坏水。

公子宇立刻甩甩袖子板起脸:“阿糖,你又惹质子生气。平日质子对你的好全忘了吗?快点回去!”

说完,公子宇捏捏阿糖的手,暗示她不要引起陈公公的注意以免节外生枝。

“我没有!”阿糖将手从公子宇手中抽出,跺着脚委屈:“我没有,是质子他——他突然摸我——”

“时寒鸷——”公子宇抬手一掌,时寒鸷马车车帘一飞,内里乘车人闷声撞在了车壁上。

陈公公静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三皇子殿下,既然是质子欺负了您的侍女,理应是由你出面,了了这件事吧。”

“欸???”阿糖楞了一下,本以为示弱表示自己和时寒鸷对立,这样就可以进入陈公公的阵营。

不成想,陈公公是个遇见问题就逃的主,发觉此时牵连北陌国,此时便将烫手山芋扔给了公子宇。

“陈公公...”阿糖不满的撇撇嘴,拉拉陈公公的袖子装可怜:“我怕。”

“那——”陈公公仰起头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觉,清清嗓子:“你就跟着车队一起走吧。”

“哈?”怎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也可以让自己和公子宇重新坐一辆马车啊。

“怎么,一个污浊之身还想玷脏三皇子的马车吗?!也不看你配不配。”陈公公身子一甩和阿糖保持距离,高高在上睥昵看她一眼。

最后三个字,带着口水喷在阿糖面上。

“呵呵。”阿糖冲着对方的背影翻了个白脸,在公子宇和时寒鸷的耻笑中,和谢芳宁站在一起。

公子宇经过她,忍着笑别过脸顿了一下:“让你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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