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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岚(22)

做工精致的木簪,顶端寥寥几刀雕出半朵桃花,柴信之付过钱,为顾轻世将头发绾起,在脑后用木簪固定住,盯着他眼角的绯印,赞道,“骑马倚斜桥,满城红袖招。”

顾轻世柔和了眉眼,唇角勾出一个媚笑,兰花指,“死相!”

柴信之石化。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顾轻世已经飘然消失在人群。

不像自己穿着华贵的黑袍金冠,顾轻世身着破旧布衣,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他刚刚赠送的青檀木簪。

如此不起眼的一个人此时隐匿入人群,除非有仙术,否则就是武功再高也找不出来。

一急之下运气轻功升到附近屋顶,俯身望向脚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却见那人拎了两个酒坛子从一家酒坊中走出,站在街上张望两圈,待发现柴信之,展眉一笑,纵身跃上屋顶,坐在他旁边。

递过来一只酒坛,“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为我买一支木簪,我请你喝酒,如何?”

柴信之眼角含笑,“一两银子一斤的即墨老酒?熟识孔孟之道的顾先生竟然也做一回梁上君子,难道圣贤有言,窃酒不能为偷也?”

顾轻世拍开泥封,在他的坛上碰了一下,仰头便灌,擦擦嘴角,笑道,“我可没有偷,这酒是买的。”

“哦?”柴信之心情大好,戏谑地笑道,“你有银子?”

“我没有,可是你有啊,你睡我一晚,我取三十两银子做嫖资,不过分吧。”

柴信之脸色顿时冷下来,捧起酒坛猛灌,末了,眼睛中有冷然的光芒刺出,抓住顾轻世的手腕,“我若继续付钱,你会再陪我睡么?”

“呵呵呵呵,”顾轻世望着他笑得妩媚,“你觉得呢?”

他笑得越灿烂,柴信之觉得心中越冷,怔怔放开他的手,“……你不会。”

“对,”顾轻世收起一身媚气,恢复那般清冷睥睨的模样,淡淡地说,“因为我没有那么贱。”

不愿被你玩弄在手心,即使你是柴副楼主,即使你武功盖世,即使你谋略非凡,即使你风流倜傥……但想要玩弄我顾轻世,还是太自不量力!

你从不缺人暖床,招惹我,不过是为了怨岚剑法,——这样的你,和那往金银花中掺钩吻的小学徒,又有什么分别?

第七章 广乐坊云磬

拖着两个病号一个孩子,直到秋风初起的时候才到秣陵,顾辰一路病得破破烂烂,到达秣陵的时候竟然比顾轻世还要意志消沉。

秦淮十里勾栏灯红酒绿,河中画舫堆金砌玉,船娘各个纤腰难立,素手漫拨琴弦,两岸更是红袖招展、莺歌燕舞,霓虹间忘却今夕何夕。

广乐坊便是这十里勾栏最中间、最豪华、最辉煌的窑子。

被几个穿红戴绿的花娘一围,顾辰顿时僵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冥姜看看顾轻世那笑得几乎要撒手人寰的模样,送了他一个默哀的眼神,便神色平静地跟在柴信之身后上了三楼。

顾轻世第一次见到云磬,看着斜倚在花团锦簇的美人榻上那位绯衣男子,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袭过心头。

“云坊主,别来无恙?”柴信之微笑着在桌前坐下,自顾自抓过桌上的茶杯把玩。

云磬摇着翠羽小扇,悠悠道,“这次茶中没有媚药,副楼主请放心饮用。”

顾轻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柴信之更加不敢喝了,连茶杯都放回到茶盘中,“你广乐坊中连一根木头都是媚药浸出来的,茶中没有,不保证茶杯上也没有,云磬,我们相交多年,你何时不以暗算我为乐?”

云磬哈哈大笑,描了浓黑眼线的一双狐狸眼弯成勾人的弧度,“我的小之之,你真是被我吓破胆了,说吧,这次找我又是什么事?是来讨要媚药?还是钻研房中道具?不会是卦儿后庭又伤了吧?难道是要给草儿扎乳环?都不是?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新得到的娈童不解风情,我说的对不对?”

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柴信之的老底掀了个清清楚楚,见冠冕堂皇的副楼主脸色越来越黑,云磬乐得前仰后合,羽扇啪地一声合上,指着顾轻世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对眼得很,之之,在哪里得来的新宠?送我怎么样?”

柴信之生硬道,“我怕你吃了他。”

云磬羽扇掩嘴,一个媚眼抛去,嗲声,“死相,干嘛说得这么疏远嘛,难道之之你不知道,人家最想吃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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