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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淡如你(21)+番外

作者: 一缕花音 阅读记录

其实也就是一年多以前的状态,现在想来却恍如隔世,他垂眸笑了笑,说:“我不敢同你说话。”

她奇道:“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他抚了抚她的长发,说:“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的目光就一直在别人身上。我知道你要嫁给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你又对我很冷淡,便更不敢同你讲话。”蔺昭暄不是皇储,便比他自由得多。他得到机会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同蔺昭暄十分熟络,他就像个局外人,掺不进他们的世界里去。

“……你就没想过要把我抢回来?”她像是代入了他的故事,完全忘了女主角是她自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想过。”他说。

但是比起他,蔺昭暄显然更懂得如何讨女孩的欢心。她同蔺昭暄在一起的时候比什么都要开心——她的眼睛不会骗人,他没有自信把蔺昭暄从她的世界中抹去,与其让她终陷两难,不如让他来做那个恶人。

况且,他也实在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地方。蔺昭暄一手剑术舞得潇洒蹁跹,他学的却全是战场杀敌要人性命的狠招,蔺昭暄吟诗作赋风月人间,他却永远在同权谋策论做斗争,好不容易狠下心想为她作一篇赋,却不小心被母后看见,还未完成便被没收,挨了好一顿训斥,又怕连累她,便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后来他们慢慢长大,蔺昭暄有了自己的府邸,可以随心所欲地同她一道游山玩水,他却只能被困在看上去华丽的东宫,一次次地听别人说,她过得很好,她很开心。

她并不需要他。

蔺昭暄是珠玉。若不是宣王的野心与狠厉不若他面上那样云淡风轻,或许这个皇位,他真的会让出去。

她没再说话,下巴搁在他肩上,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

她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做法,但若不是这样的他,她或许也不会歉疚,不会醒悟,不会在这么迟的现在,再认认真真地去倾听他的心声。

其实也不算太迟。

或许她的重生,本质是为了补偿他吧。

“阿晰啊。”她忽然唤他。

“嗯?”

“我现在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他笑:“又开始同情我了?”

她拍他一下:“不解风情!”

他不甚在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比起同情的喜欢,我宁可你只爱我的肉体。”

她刷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说:“现在怎么不说你全都要了?”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同他的动作一般轻柔温和:“我不需要你委屈自己来成全我,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就算不快乐,至少也不应该为难。”

她抓下他的手:“你这话好没诚意,我都被逼着嫁给你了,还不够为难吗?”

“这件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原本是打算过两年还你自由的。”他反握住她的手,见她讶异地睁大眼,又十分恶劣地一笑,“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是你先强要我的,也是你说要陪我的,我不会放手了。”

“呜呜呜你早说呀。”她捶他的胸膛,粉拳绵绵无力,面上也没能挤得出一点泪水,“早说我就不对你耍流氓了,呜呜呜,我的清白没有了……”

话是情真意切的话,语气是楚楚可怜的语气,就是她本人实在不怎么走心。她也知道他们的婚约是先皇的遗旨,其实若不是他对她有那么点私心,她是怎么也怪罪不到他头上去的。这桩婚事安了许多人的心,也堵了许多杂音,于他百利,他于情于理也都不能拒绝。

她本没资格任性,他却一再退让。大婚的典礼因为她一推再推,他也从来没有责难过她的家族。其实就算没有蔺昭暄的劝说,她最终还是会嫁给他,那时任性固执,只是恨自己的情意无报罢了。

他低着头忍着笑:“我当初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不会后悔的。”

她吸吸鼻子,表现得十分委屈:“好过分……你是故意的,欺负人……”

他拥她入怀,在她耳边道:“那阿姻又为什么突然愿意接受我呢?”

“……”

他虽然这么问,却似乎也并不真的很在乎答案,把人抱在怀里吸了一通,吓安分了便收手,转身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团子,替儿子重新盖好被子。

她吸吸鼻子,乖乖坐在床上。

“晚上想吃什么?”他披上外衣,回头问道,看起来是要去帮她传膳的样子。

她像只布偶,乖乖巧巧地抬头看他:“你。”

“……”

她十分无辜地眨眨眼睛:“想耍流氓,想把阿晰压在身下,酱酱酿酿。”

他在她面前俯下身,屈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小姑娘,这就是你大婚之夜强迫我的理由?”

她天真地点点头,而后似乎是自己也装不下去了,破功地笑了出来。

“只是单纯地觉得,把你压在身下很愉快。”她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就动手了。”

他偏了偏脑袋,说:“我的荣幸?”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呀,嫁都嫁了,不能亏。”

知道她是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他也不和她计较,说:“先用晚膳,乖。”

她灿烂一笑:“那吃清淡点,毕竟夜里还有大餐呀。”

小不正经。他照着她额头轻弹一下,转身出去了。

她其实不是黏人的性子,对谁都能握得清分寸,倒是嫁给他之后,从来不吝啬她的小女儿情态,心情一好便抱着他不撒手,恨不得整个挂在他身上。

初时怕她言不由衷,总是不敢回应,团子出生以后才醒悟,在占他的便宜这件事上,她从来没有不由衷。大婚那日起,他就被划入了她的所有物范畴,是可以随便被她“这样那样”的存在。不管她对她自己的归属是怎样的认知,在她的眼里,他是她的。

他的确是。

他回到长歌殿,团子醒了,她在逗团子,同团子讲话,和团子一起咯咯地笑。他有些不忍打扰,便站在一旁望着她们母子,看她悄悄戳团子的脸,然后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团子好可爱啊。”她痴迷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随你,自然可爱。”他面色淡淡,甚至还有点酸——她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瞧过他。

她丝毫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异常,撑着下巴晃团子的摇床:“是嘛,我也觉得团子像我,看!这眼睛,这小嘴儿……呜呜呜真漂亮,团子来,给娘亲抱抱!”

她也不顾团子愿不愿意,擅自就把儿子抱进怀里一通疼爱。不足一岁的婴孩哪里能看得出什么,她这番一厢情愿的夸赞,不过是哄自己罢了。

团子显然也很黏自己的娘亲,趴在娘亲怀里手舞足蹈,乐不可支。他看着刺眼,很想把儿子拎回床上,教这小破孩自己睡觉。

她陪了团子好一会儿,才发现团子的小手一直向着某个地方,她转头看去……看见了面色不善的自家夫君。

团子得了闲,终于能把自己的诉求表达出来,他冲着爹爹笑,一双手挥来舞去,一双在小脸上占了好大位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同他娘亲求宠的时候一模一样。

“……”

他木然地上前抱过了儿子。

这会儿轮到她酸了:“团子爱爹爹胜过爱娘亲,娘亲伤心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认真同团子道:“砚之,娘亲在撒娇,砚之哄哄她。”

“……”

她恶狠狠地掐他腰:“别想在团子面前诋毁我!”

他吃痛,顺势倾在她身上,她没防备他来这么一招,两个人连着团子一道倒在了床上,她刚要训他,却见团子从他身上爬起来,一手抓着他的衣襟,一手抓着她的袖口,兴奋地一把栽在爹娘身上,如此往复,然后自顾自地笑个不停。

她与他对视一眼,谁也没忍心破坏儿子的欢乐,直到团子饿了主动爬到娘亲身边找奶吃,吃饱喝足之后安静地睡了过去,他们才终于空闲下来,这才想起晚膳还没用,传膳的侍女已经将饭菜换了几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