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星辰皆璀璨(25)
“抱歉院长,我会承担所有的处分。”
“小苏啊,院内一致决定让你停职两周,写份检讨,在这段时间里,你好好冷静冷静。”
对方挂断了电话。
苏北捏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站在窗边,看到蔡医生离开的背影。
冷风刮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苏北离开书房,单手解着衣服纽扣往浴室里走去。
花洒的温度从冰到热,转一下温度调节开关,热水变得烫手。
淋湿的头发往清俊的脸庞上淌着水,苏北低下头把脸埋进双掌里,水流在背后凸|起的肩胛骨上分流,发烫的水令全身劲瘦的肌肉紧绷着。
水温偏高,让苏北冷白的皮肤发红。
“夏星辰跟了陆玺琰那么多年,早就玩够了吧。”
“苏北,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
“我们不合适,分了吧。”
“夏星辰跟了陆玺琰那么多年……”
“苏北,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
“夏星辰跟了陆玺琰那么多年。”
苏北情绪逐渐失控,他睁开眼,透过指缝水滴进红透的眼睛里。
浴室热气氤氲。
拳头一遍遍的砸在墙面上,手臂上的细小血滴溅在空中,融进水粒。
左臂的伤口裂开,热水源源不断的洒在上面,刺痛一阵一阵的钻入骨髓。
随着剧痛,在脑海里的那个人像玻璃一样,破裂成无数的碎片,散在黑暗中。
身体上的疼痛,减轻了心理上无声的悲鸣。
只要远离夏星辰,他就不会破坏坚守的原则。
年少的情绪失控,蔓延到现在,也该适可而止了。
没曾想,夏星辰一条短信就让他艰难建立起来的堡垒,瞬间坍塌。
“苏北,我是夏星辰,就算我求你,别不理我。”
苏北瞳孔微缩,看着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久久没动。
夏星辰的脸跳进空白的脑海里,冲他笑。
苏北把手机丢在床柜上,缩进被子里。
叮咚——
叮咚——
一连好几条短信声响起来。
苏北掀开被子,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的虚无。
叮咚——
又响了一声。
苏北伸手抓起手机,握紧,几秒后,手一挥将手机扔到床尾,掀开被子下床,到浴室往脸上泼了几捧冷水,保持清醒,没回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苏北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旧笔记本,看得出来精心呵护过,边边角角都没有翘起来。
因为夹了很多明信片和电影票之类的东西,笔记本看上去很厚重,是沉淀了无数心事的质感。
苏北翻到空白页,握笔,在纸页上写下苍劲有力的字迹。
“时隔五年,她发短信来了。”
苏北顿笔,看了一会儿,又补写了一句:“连续好几条。”
笔记本纸页之间夹着有关于夏星辰每个阶段的明信片,她的角色周边,她的每部电影都去看了,每张电影票都留着,他还很认真的写下了观后感。
这本笔记本是夏星辰送的,从高二起,他年少所有的秘密都在上面。
她数学真的很差,九分。好想把脑子分她一半。
陪她看爱豆演唱会,没我好看,但我不敢说。
今天数学考试没去,跟她一起当头猪。
她抱我了,好软的星星。
梦见她,早上发现遗J了,对不起。
……
苏北趴在桌上抱着笔记本,慢慢睡了过去。
一滴泪沿着高挺的鼻梁,“哒”一声落在一行字上,浸湿字体。
——她背叛我。
四个字,被泪水淹糊了边缘。
第二天,很早。
苏北手酸脚麻的回到卧室,捡起床尾上的手机,打开短信界面的指尖轻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夏星辰都发了些什么。
“澳门新普DC新开业,夜赚三百万,你还在等什么?快来一起发财买房。”
“您,博||彩行业最佳信誉网投平台……”
“澳门京J赌||场招聘代理。”
“您您您,还在等什么,月入过万就加入博||彩。”
苏北:“……”
你妈……
他删着垃圾短信快发疯。
苏北去把昨晚在笔记本上写的那行“连续好几条”给杠了。
吃早餐的时候,苏北接到母亲北婉的电话,让他带着礼物去看看小时候负责照顾他的文阿姨。
苏北眸光冷下去,“嗯。”
随后挂了电话。
苏北也没买什么礼物。
只是三大箱避|孕|套而已!
最贵的。
小学三年级到初三一直生活的巷子,现在变得破烂不堪,巷子的路上水洼是黑乎乎的肮脏,苏北的白鞋才走几步完全脏了。
老旧的单元楼没有电梯,楼梯扶手生锈,一碰满手锈迹和灰尘。
“放这里,谢谢。”苏北指了指一扇黑色防盗门前,他给抬三箱套的人四百块。
人拿钱走了,他才抬手敲了敲门。
“来了。”从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北皱起眉,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嫌厌。
门开了,一个约四十出头的女人走了出来,惊讶的同时有些开心,“小北啊,来来请进。”
苏北没说话,不着痕迹的躲开女人伸过来的手,面无表情的走进屋。
屋里很潮,有股霉味,他抬手屈起食指抵着鼻子。
文艳慧看到门口还有三箱东西,想是苏北带来的礼物,当她弯下腰看清纸箱上的字样时,迎客笑开的嘴抽了抽,身体僵住好久。
“来就来了还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她强笑着,一箱一箱的抱进卧室。
站在客厅的苏北置若罔闻。
他目光扫到女人走进去的那张床,眉头蹙得更深,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深呼吸时胃酸竟然返流,灼烧到嗓子。
“先生和夫人都还好吧。”文艳慧到储物间拿了一张没人坐过得凳子,擦干净放在苏北的身后。
苏北没坐,“很好。”
他感到头发晕,从衣服口袋里摸出装着三万块钱的信封,扔在用碎花床单铺着的木板沙发上,“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小北,留下来吃顿饭吧,我今天刚好买了条……”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苏北快步走出将他世界颠覆的地方。
对于他而言,这个地方,就是夏天肮脏的公共厕所,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蛆虫。
嘭!
门被甩上。
文艳慧跌坐在擦干净的凳子上,双手捂着脸,从手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苏北离开老旧楼房,到便利店买了包湿纸巾,擦着手,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那栋外墙白漆脱落干净的老楼。
在苏北读三年级的时候,父母都遇到了人生中的转折点,妈妈就把他送到好朋友家里,让人帮忙照看,每个月一万块的工资。
这一照看,长达七年。
父母偶尔会过来看他。
这栋旧楼原来是专门出租给来这里上班的外地人,都很年轻,很少有小孩子。
住了几个月,只遇见一个叫容染的漂亮小女孩,很爱笑,不过苏北总感觉她跟表面上看到的样子不一样。
不想跟她玩。
苏北起初在家里还有文阿姨陪他说话,玩游戏。
可是渐渐的,他开始被温柔的文阿姨关进很小的卧室里,有那么一两个月,屋里的灯泡是坏的,一到晚上就很黑。
他倒也不是怕,就是很想妈妈,时间长了,会蒙在被子里哭。
苏北原本淘气爱玩的性格,渐渐被孤独和缺失的亲情杀死。
小房间外面常常响起男人的声音,一天一个不同的男人声线,一到晚上就会听见很奇怪的动静。
有天苏北放学回家,听见文阿姨的房间响起常常会听见的那种奇怪的声音,他忍不住好奇去偷看。
男女□□地躺在床上,被子被蹬到地上。
窗外夕阳泛红的光,连带那不堪的画面刺入十四岁孩子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