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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242)

翩羽心头一阵柔软。周湛原就是个随性不爱受束缚的,偏如今竟被困在皇陵里,可想而知,那生活要多枯燥无聊。

“倒是你,”周湛将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搓揉着她的头顶道,“从信里就能看得出来,你这日子,过得可真够惬意的。”

这带着嫉妒的声调儿,顿叫翩羽抓住他的手腕,一脸内疚地抬头望着他道:“竟是我没想周全。我只想着爷在那里很是受煎熬,才故意把信写得有趣了一些,倒是没想到这信会叫爷看了难受。下次我再不那么做了。”

她的手,软软地圈着他的手腕。那柔软的触感,顿令周湛心头又翻腾起那股令他困惑的细软感受来。

这一回,他并没有将那种感觉推开,而是默默由她握着他的手腕,细细品味良久,却终究还是不能理解这陌生感觉的由来,便叹息一声,拉开她的手,又继续替她擦着头发,一边道:“那可不行,我可就靠着你的信度日呢,下次你得写得更有趣些才行。不仅是你的事,还有这村子里其他人的事,我也觉得很有意思。比如你那个四婶,和她婆婆斗法,就挺有意思的。”

五奶奶强硬了一辈子,治四婶原是手到擒来的事,偏她儿子四叔是个耳根子软的,又经不得枕头上的香风。前些日子,四叔竟瞒着五奶奶,偷偷用卖小猪仔的钱,给四婶和花花母女俩各添置了个不能吃不能用的银耳坠子,直气得老太太躺在床上装了半个月的病,骂四叔一家都是“败家子”。

翩羽笑着将这件事的最新进展告诉了周湛,又问着他,“都忘问了呢,爷是怎么来的?皇上放爷出来了?”

“没有。”周湛淡淡一笑,“自然是溜过来的。”

不仅是那个五奶奶会装病,他也会。这会儿长寿爷正在皇陵那里替他打着掩护。

翩羽吓了一跳,猛地跪坐起来,摇着周湛的肩急道:“爷怎么能这么胡来?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

周湛挑眉笑道:“你要告发我?”

翩羽皱眉,气恼地一推周湛的肩,噘着那丰满的下唇道:“不识好人心!”

此时二人靠得极近,她那泛着水润的唇,几乎就在周湛的鼻尖下。看着这饱满的唇,不由就令他忆起他的指尖抚过她唇上时,那柔柔嫩嫩的触感来。

他心头一痒,忍不住伸手点在她的唇上,笑道:“原还说你长大了,竟还跟个孩子似的爱嘟噜着个嘴儿。果然是只长了个壳儿,没长芯儿。”

翩羽恼了,张嘴就咬住了周湛的手指。

周湛没想到她会咬人,一惊,待要回抽手指时,却是无意中勾到她口中某个柔软而温热的物体。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酥麻延着手指窜上他的脊背,又延着那脊背,往下窜至一个令人尴尬的所在。

如今已是十七岁少年的周湛虽不曾近过女色,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感觉到身上的变化,他忽地就是一阵脸上发烧,手指飞快地缩了回来,垂着眼眸道:“你属狗的不成?”

翩羽却是不知这无意间的打闹,竟会勾起对面少年心底的骚动,只弯着那双纯净的眼眸笑道:“爷忘了?我原就是属狗的。”

周湛飞快抬眸看她一眼,脸颊上的热度更显滚烫,后背竟隐隐冒出汗来。他绷紧了身躯,又悄悄屈起一膝,将那替她擦拭头发的巾子放在膝上,装作无事人儿一般,放缓了呼吸道:“啊,我还真是忘了。”

就在他放轻了呼吸,暗暗调整着心绪时,那鼻尖下,忽地又冒出那张白净的小脸来。

“爷怎么了?”翩羽问着他,又伸手覆到他的额上,“是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鼻翼间,隐隐飘着股淡淡的幽香,周湛悄悄握拳,却怎么也止不住一阵心擂若鼓。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周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伸手拿开她覆在他额上的手,沙着嗓子嘟囔道:“这天儿也太热了!”

翩羽退回去,却是一阵歪头,道:“你不会真病了吧?怎么连声音也哑了?”

周湛的脊背一僵,猛地将膝上的巾子往翩羽的头上盖去,推着她喝道:“坐到那边榻上去!两个人挤在一处,热也不热!”

☆、第九十九章·男女有别

次日一早,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只早起的鸟儿怯生生地试啼了一声儿,不想这一声儿未曾惊起那早起的虫儿,却是先惊起了一个不该惊起的人儿。

原正沉睡着的翩羽忽地从枕上抬起头,四下里茫然一看,这才发现,她这会儿正睡在自己的床上。想着昨晚她硬撑着不肯睡去时,是在凉榻上的,她猛地跳将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就急急奔出门去。

门外,光线暗淡的庭院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两张空空的竹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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