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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唯刘询(74)

作者: 宋微子 阅读记录

袭缨方不说了,沉默了片刻,刘询又扯了她的手:“实在是为彭祖的情面,不好推得。那席上离得远,我这眼睛也不比当年玩的时侯了,奏牍看多了,夜间百步之外看不清人脸,一路带进宫来,我在你眼前才看清她们,生得可不如你标致!”

袭缨经不住一喜,问说:“真的?”

刘询点头:“真的,她们不都说了吗?你像君宁,君宁生得不好嘛?要论美色,你虽不及。但是我岂是爱美贪艳的呢,就喜你秀色可餐。”

袭缨听了眉梢眼角都是笑,再不见一点怒容,顺心顺意的和刘询一同睡了。

刘询早间起来,掖庭令就来问昨晚那两个美人如何安置,他也愁了一愁,又向里看了一看,袭缨还没起来,遂吩咐说:“哎!朕也没什么心思,你问皇后安置吧!”说着,急急往前朝去了。

☆、彼美人兮

王意听掖庭令将事说了,想了一会儿,回道:“这既是阳都侯献上的人,又是陛下亲带回的,与一般人就不同了,按我的意思也该封个美人。”

“诶!”掖庭令长顺赶着应了这声,“小的这就带她们来谢恩。”

傍晚时分袭缨在殿内得了消息,当即就涨紫了面皮,将面前案上的东西一把推到地上,摔了个满堂彩,“又是骗人的话!”负气又用脚踢了两踢。

李南和玉阳对了个眼色,李南赶紧就让宫人下去了,玉阳小跑着上前收拾,一边拿扫帚一边说:“好婕妤,这都多少年了,你还为两个美人生什么气?”

袭缨摸着胸口:“我是为美人生气吗?我是为他一二再,再而三的骗人生气,没得当我是个傻瓜吗?这等好哄!”

“哎,”玉阳将地上的碎瓷扫了,李南又端了盆水来,玉阳上前给她洗脸:“什么骗不骗的话?放着我们在这里,陛下对您还要怎样才好!他是陛下,不是常人,就是常人,百里也寻不出一个了,好好的,放着殿下越来越大了,您当母亲的还为小姑娘同陛下置气吗?”玉阳近前见她手上淌下血来,慌道:“这是什么了?”卷了袖子,右臂上一片血色,慌得李南也上前来看,擦洗了原来是两片青瓷溅肉里去了,扎破了青筋鲜血直流,李南忙要去传医官来,袭缨叫住了:“罢了,闹得人知道了,又说我的不是,你们只拿个钳子替我取出来,包扎了就行了,不要惊动医官了。”

李南去让人煮了钳子,拿了纱布和伤药来,一个人拿住了手,一个人替她从肉里取出来,方才气头上她也没觉得疼,此时却是疼极了,不由叫唤了几声,额上都出了汗,那血汩汩的流,玉阳替她撒了药包好了,后怕道:“幸亏没溅到脸吧,不然还破了相呢!”

袭缨心里的难受没法说:“破就破了吧,留着这脸还干什么啊!”手臂又疼,心里更恨,骂道:‘这皇后果真不是人当的,还要替丈夫讨小老婆哩!这掖庭令也不必叫掖庭令了,改叫媒公算了”

李南和玉阳虽听着不像,也不好与她强嘴,偏巧刘钦下了学跳躜躜的回来了,见宫人都避得远远的,独李南和玉阳陪着母亲,旁边乱七八糟还不曾收拾妥当,母亲神色也不好,就问说:“怎么了?母亲,你苦个脸呢!”

袭缨见了儿子,也不由给了个笑脸,左手招了招他:“钦儿,你过来坐,好儿子。”

刘钦上去在她身边坐了,见她右臂包着,那厢地上还扫着一地碎瓷,他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问袭缨说:“母亲这是为什么生气啊?”

袭缨叹了一口气,“还说呢,阳都侯心疼你父皇给你父皇又选了两个人了,皇后也心疼你父皇没有老婆,给封了两个美人,你说我气不气呢?”

刘钦听了,忍着没敢笑了,眼睛眨了两眨,说:“母亲就为这个吗?这有什么好气的,父皇和您的恩爱,我自幼看在眼里,凭他有什么美人,摇夺不去的。几次我早间来寻你们,父皇就先叫住了我‘你快别吵你母亲,让她睡觉,我同你起来’与我梳洗送我往学里去,哪回撞见我在路上不口对口的嘱咐‘你可要听话,别惹你母亲生气,你学里自己用心,莫让你母亲操心,你不要贪玩,早早回去,不要让你母亲盼望’这等上心妻儿的人,莫说是个君上,就是个民夫也难得。他当君上的对你万分的宠爱,你就该加倍的敬重他,岂不闻君恩深似海吗?母亲你寻常就没有身子不好,心情不快的时候,日日不伺候他,他还倒伺候你咧!他是心疼你,不肯你劳碌,他就不能有两个夜间使唤的人,日间消遣的伴?还是你陪着吃酒?摆盘?说话?剥果子?晚间打水,挑灯,铺床,整衣吗?这是心疼你咧!你正该心疼他,给他找两个人呢!如今别人替你找了还不好?你生什么气呢!况我父皇的为人,岂是不会生气的?他脸一放,满朝人吓得腿抖。只为他素日疼我们,不曾变脸,您别量窄心偏激起他来,闹得心冷。”

李南和玉阳听得连连的点头,“对,对,这殿下说得在理,有学问呢!”

袭缨听儿子这番话下来,脸色早已气得发青,左手戳着他的头骂道:“好脱气的小厮!贼砍头的羔子!你是谁生出来的,在我面前放这屁来?我明日拉你去学里问问,哪个好太傅教得这些歪道,不过半大一个小子,就比你老子还会哄,你将来娶了妻可不气死我来!”

刘钦忙捂着头,请罪说:“母亲恕罪,这不是太傅教的,都是儿子读了书自己想的,您别生气,就当是放屁。”

袭缨又推了他一把,刘钦一屁股坐跌得几步远,李南赶过去扶了他起来,袭缨看着他那模样,气上心不平仍旧指着他骂说:“你小小年纪,尽传了你老子那风流种,生得自不必说,连心性都一般了。我如今在他手里还不够,将来还在你手里,你们父子活活气死我罢了。”

“母亲,我敢吗?我当儿子的,但只您说,我无不尽命!”刘钦委屈道。

袭缨又瞧了他两眼,挥挥手:“罢了,罢了,你下学回来也饿了,李南你带他吃饭去吧!”李南方同刘钦一同退下了。

这几日为廷尉审赵印的事儿,刘询也忙,没空往后宫里混,只在宣室歇宿。

那赵印起先一点也想不起来,百般说没有,于定国将他家人朋友一干人等拿到堂前,“你们给将军说说。”

家人上前一一学来,赵印听得面无人色,身都软化了,动不得,半响又问了一句:“我真说来?”

家人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上前哭道:“小的不敢做假,那日长安过路的都听见您在楼上骂,后来富平侯上去劝您,你就说了,楼上楼下百十个人,眼里见得,耳里听得。”

赵印身子晃了两晃一头就晕过去了。

于定国将审好的案卷奏上,刘询看了,也有个不忍之情:“你且押他在狱,一切只等赵老将军回朝再说。”

☆、西风独自凉

赵印从牢里醒来,也是悔恨交加,心痛不已,那男儿泪也如泉涌的一般了,一个人对壁哭着,恨自己怎么这等糊涂。

刘询因为他曾是自己重用贴身的人,下午也来牢中探望了一面,那赵印见了他,低了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响,口内说:“臣有罪,臣混账。”刘询让人扶住了他,他额上都磕破了,显得又儿狼狈又可怜,但犯下的事又的确可恨。

牢中搬了张案来,刘询就在案边坐了,打量着他说:“朕一向待你可好吗?”

赵印把头埋在地上,带着哭音,“好,陛下的恩德绝没得说,是臣混帐,臣辜负了陛下。”

刘询点了点头,道:“你能说出这话还不十分混帐,朕想你往日是何等严谨,怎么几杯黄汤下肚这等轻狂无道,信口雌黄,你可知这话是不能乱说的?”

“臣有罪,愿伏法!”

刘询冷冷道:“事已至此,你就好生在这里呆着,你父亲七十开外的人了,老成谋国,千里行军,朕为了他也不忍加诛于你,不日你父亲也要回长安了,朕将你交在他手上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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