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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唯刘询(71)

作者: 宋微子 阅读记录

袭缨红着脸啐了她一口,“你也浑说。”

玉阳正了正颜色,道:“有件事倒不是浑说,先几日掖庭令告诉我的,婕妤要不要听听?”

“你快说是什么啊?”袭缨有颗好奇的心。

“先头太仆戴长乐,戴大人还记得吗?”

袭缨眼睛一翻,“他啊?我别人都不记得,也该记得他啊,我进宫不就仰他的大力吗?说起来我还该谢他呢!他怎么了?”

玉阳看着左右也没有别人,低声说:“他在前朝跟平通侯杨恽互相揭发,两人说都是大言不惭的话,失了为臣的本分,陛下将他两个贬为庶人都打发回家了。”

袭缨听了愣了半响,诧异道:“他不是陛少年时的兄弟吗?这就等不循情?”

“他要是事事循情可怎么当陛下呢?”

袭缨不作声了,心里只是乱想,玉阳劝她说:“陛下是个好陛下凡事严而不刻,婕妤也该少跟他使气,情分再深也该好好经营,一日把他心情磨没了,只怕悔之晚矣!”

袭缨听着垂头不语,只在思想,玉阳也就先出去了。

赵印在前线不利,义渠安国奉使失职,被羌人所击,刘询诏了他们回来,另派了侍中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任酒泉太守辛武贤为破羌将军,刘询下诏给他说:闻将军年老加疾,万一老病,朕甚忧之。诏令破羌将军辛武贤到其营,为将军之佐,宜将天时地利,将士锐气,早于十二月击先零羌。将军若病重,当以身体为上,遣让破羌将军辛武贤、强弩将军许延寿领兵前去,天道顺当,出兵必胜。

中郎将赵卬在京中不自安,写信给父亲赵充国说:如果奉命出兵,破军辱国,将军守城还可以。如今形势有利为什么固执已见同陛下争议?一旦不合陛下意思,派遣使者来指责您,您性命不能自保,于国于家又有什么安全可言?”

赵充国看了儿子的信,叹息道:“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为人臣子该说这样不忠的话?如果朝廷早用我的建议,羌患还能到这种程度?以前推举可以出使羌的人,我推举辛武贤,丞相和御史却荐举义渠安国,导致羌事搞坏。金城、湟中的谷物每斛八钱,我劝说大司农耿寿昌,籴二百万斛谷,羌人就不敢乱动。耿中丞只申请籴一百万斛,结果太原太守和阳都侯只筹得四十万斛的钱来。义渠安国再次出使,耗去谷一半,事一件没成。失这二个计策,羌人所以敢于叛逆。只可设法固守,不可轻举妄动,如果“四夷”猝然起兵,那就不只是羌患了!”叹息再三,写了封家书训诫儿子:“你我父子俱受高官,在朝食估俸,你这是这样为人臣子,报答陛下的吗?”又连夜向刘询奏上了屯田疏,承认过错,陈述用兵利害里面说:“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

赵充国的奏书送到朝廷,刘询都交给朝中公卿议论。开始众卿赞成赵充国的计策的人并不多,后来越来越多,连丞相魏相也赞成他的意见。刘询是个老成的心性,再三复书跟他讨论屯田之策,又说西羌其心狡诈,不可信,求赵充国认真考虑然后再次上奏。那官道上传书的来往不绝,日夜驰骋,最终,赵充国还是将屯田之策一一奏上。

刘询在宣室殿里看着奏书,也着实伤神。滴漏声声,烛影重重,宫人们剪了好几次灯花,他还是坐在那里沉思,直到星河皎皎,虫声都寂静下去,他才提笔答复,采取折衷之法,“两从其计”,诏令辛武贤、许延寿出击,只取得小利;而赵充国不出兵,负责屯田。

不久,西羌投降的就有五千人,于是,刘询下诏罢兵,辛武贤许延寿回朝,只留下赵充国负责屯田。

赵印出师一场,寸功未立本来就是够抑郁了,如今别人都得胜还朝,就自己父亲还在前线心中更是郁闷。现在宫中也不要自己侍奉,天天只赋闲在家,怎叫他不生愁心?

日日只在长安市上闲逛喝酒,与人驰马围猎,呼朋唤友,雄纠纠气昂昂,赵充国几次写信给他,叮嘱:“修身养性,谨慎持家。“他平日间还听得父亲教诲,当不住几杯酒下去,就忘乎所以了。

那日在长安酒楼上,当着众人就大骂辛武贤,说到在西羌的种种,辛武贤怎么怎么不知事,怎么怎么托后腿,怎么怎么要享福,那楼下站着闲看的人围了一个大圈子,吵闹之声达于方丈之内,更别说楼里人人探着头,侧着耳,全神贯注。

富平侯张延寿从楼下走,看到这么一个热闹的所在还不知是什么事,属吏上前开道,两边的人四散去了。属吏上前将这事与张延寿说了,张延寿是个厚道人,看到这个闹法不像,就自己了下车上楼去劝他先回去。

楼上赵印正说到时兴起之处,激昂之情,张延寿让人将那些好事者都带下楼去,上前同他说:“将军你醉了,你快回府去吧!“

赵印抬起头看他:“你是谁?“

张延寿方知他已是糊涂了,欲待再劝,那赵印瞧他的脸上,又似乎认识了,笑问:“是富平候不是?“

“是我,将军与我一同回府去吧,在这里小民看了不成体统哩!“

赵印突然大笑起来,张延寿倒不知所措了。赵印望着他脸上,啐了一口。下面人上前惊道:“将军你也太放肆了,当着君侯的面,你这是失心疯了吧!“

张延寿擦擦脸,摆摆手:“他喝多了,彻底不知事了,你们抬着他走吧!“

“谁敢!“赵印大吼一声,眼睛盯在张延寿脸上,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要你来管我?你富平侯张家当年要和霍家一起灭。陛下几次传我商量,是我好言相劝,陛下才做罢,不然有你们一家今日的富贵?你不要打错了主意,快快与我滚!“

张延寿一听此言,面如白纸,身往后倒,属吏们上前扶住:“君侯别听他瞎说,他已是醉颠了,说得话能信吗?“

赵印提着拳头上来就要打,“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我是天子近侍,我能醉吗?远得不说,这次你家兄弟阳侯张彭祖筹粮不利的事儿,还没跟你算呢?你们回家仔细自己,还跑来管我?“

张延寿面上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只让人快走,一路心中像擂鼓的一样,回到府里就让人关门谢客,自己更是坐立不安。

☆、三人成虎

张延寿在府中左思右想心中忐忑,写一封书将这事详细说了,叫人连夜快马送到太原去。

张彭祖在府里接了信,看了一眼,吓得坐倒,那书帛就飘在地上了,陈遂上前替他拾了:“什么事啊?你吓得脸色都变了。”

张彭祖指了两指,陈遂方看了,从头看到尾,张了嘴合不上,惊道:“这不能吧,病已……”说时又捂了嘴,改口道:“这陛下是我们相伴长大的,又不曾变了个人,哪里至于呢?”但看着这字字清楚,黑白分明,况赵印是曾是刘询的郎官,这事从他口里说来也是辩无可辩。

两人都呆坐在堂上,张彭祖抬起头,泪都挂在脸上,哭说:“他就有这个心我也不怨他,他叫我死我就为他死了吧,但是这太原是他乡,我死也要死在长安城中,天子脚下。”

陈遂只得支吾说:“长乐,犯下这等不道的事,不也好好在家中呢!独你家有什么让陛下下手的呢?何况这只是想想说说,并不曾真做,我如今当个小官口里天天打啊杀的喊着,只是个立威的意思罢了,何况他一个做陛下的人,哪天不想啊?”

张彭祖依旧哭说:“他只是想也够了,我是不用活得了,上书回京死他身边算了。”

陈遂张张嘴,想开口也不知道从哪头劝,两人坐到天黑。

杜君宁让人打着灯进来寻他们,一照他们两个还呆坐着呢,杜君宁向陈遂道:“黑灯瞎火里坐着干嘛?我等你们吃饭菜都凉了。”

陈遂这才起身,拉着张彭祖说:“走吧,走吧,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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