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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春(8)

作者: 蜻I蜓 阅读记录

春荔不耐烦地问:“他一直都这样么?”

祁连山愣了一瞬,忙摆手,“不,他一般不喝酒,喝酒也不醉。衔儿酒量大着呢!”

春荔提了声音,“我是问他一直都喜欢男子么?”

“哦哦。”祁连山恍然大悟,又连连摇头,“也不是,那不孝子闹腾也就是近一个月的事儿,想必儿媳也知道了,犬子一直在关外军营之中,因着骁勇善战立了几个大功,被圣上封了昭勇将军。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衔儿又不是三头六臂,就中了几箭,圣上仁慈啊特准他回家养伤,这才回来的,要不说你们小两口有缘分呢,若是他不受伤你来了也见不着人的。儿媳别恼,我言归正传。”

祁连山喝了几口茶水润嗓后,接着说:“咱嘉定城中,最妙手仁心的郎中当属乐神医,哪成想这大夫与伤患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呢……唉!咱家衔儿想必是被那个小郎中给勾引的。一定是!”

还说不定是你家老二勾引人家呢。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可每回都是祁二!春荔瞅瞅窗外,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祁老爷还是回去养伤歇息吧。”

“也罢,那我们明儿早见。”祁连山此话一出,打屋外走进了老管家,老管家冲着春荔笑了笑,然后搀扶着他一步一瘸地离开了。

出了大门后,老管家悄悄问祁连山,“老爷,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么?”

祁连山望了望月色,利落地提上了面罩,“我都好几日没见小娇杏儿了,寝食难安心痒难耐。”

老管家迟疑,“那夫人那里?”

“夫人的宝贝侄儿不是来了么?正好有君瑞陪着夫人说话,她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出去找乐郎中谈话了,要他主动离开衔儿。就这么着吧!”

语音未落,已是不见了祁老爷的人影儿,地上唯剩下了一根拐棍儿。

老管家捡起了拐杖,心说瞧给老爷急得——这就是偷吃的力量哇!

脆枣儿方才站在外间也听了个大概,见春荔没精打采地走出来,上前道:“姑娘莫要想不开,依着我看呀,这的确是好事儿。二少爷可是咱祁府中一等一的好心人,世上难找的君子。枣儿说句不害臊的话,二少爷说不定是故意抱着姑娘你的呢,因为二少爷海量人人皆知,只有他给人家灌醉的份儿,等他喝醉那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吧。他若是主动抱你,那便说明对你动心了。”

她有给人解闷儿的本事,单是听着这清脆悦耳的声音,春荔心里也不那么郁结了。“那还不如他喝醉了呢,这不更成了登徒子了。一脚踏两船,男女通吃么?”

“哈哈哈姑娘你可真逗!我觉着姑娘不仅面相和二少爷配,就连你俩的性子都登对,才子佳人羡煞旁人哪!常言道,事在人为,咱们只要不放弃,一切就都是有可能的,脆枣儿永远和姑娘站在一边儿!”

春荔朝她笑笑,“你也早点休息吧。这里没什么可忙的了,女儿家的早睡对皮肤好。”

脆枣儿应了下,刚走几步又回身道:“对了,夫人说今晚你好好歇息,明早给你引见表少爷。”

“表少爷?”

“啊,”脆枣儿体人意,干脆留下来给她讲解,“这表少爷啊叫谢君瑞,是夫人兄长家的儿子,也是夫人的心头肉,你问为什么啊?因为这君瑞少爷是咱嘉定城中的青年俊才,不论是相貌家世学问脾性,横竖挑不出半点儿不是来!不像咱们大少爷二少爷,隔三差五就惹夫人不高兴。往年过中秋节赏花赏月,夫人就让几位少爷吟诗作画谱曲,每回都是表少爷拔得头筹出尽风头,夫人哪,就恨不得这侄子换一个字儿变成儿子!有事儿没事儿就拿君瑞少爷与咱们二少爷比,所以二少爷一直不待见他。有一回啊,几位少爷去林子里打猎,二少爷知道他不会骑马,故意给他一个人撇在林子里待了一夜,哈哈哈姑娘你猜,结果那表少爷回来后第一件事儿是干啥?”

春荔笑着问,“找祁二算账么?”

脆枣儿一拍巴掌,“就是去学骑马啊哈哈哈!”

春荔也乐了,祁二坑人这点倒是很随他娘亲呢,不过,她貌似有对付祁二的法子了。

第8章 定情物

第八章定情物

嘉定城的晨淡而静,因着凌晨时下了场小雨,湿气蒙蒙里,更显恬婉娇矜,像极了云雾之中那披着薄纱的少女。

船夫在浣洗女手下的棒槌声中摇着桨穿房过户,划破了满河的碎金珍珠。炊烟袅袅婷婷,微风清清润润,多少楼台多少亭,都同时在这流动又静谧的山水中苏醒。

“月笼纱”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勤快人,早早梳妆好了开了门,吩咐完伙计们,自己也撸了袖子站上凳子擦起了招牌来。

阡陌趴在客栈二楼的窗子上,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一群人,感到了深深的惆怅。

崇明山出来的人,随便往人堆儿里一放就是出挑拔尖儿的。他虽说与心思缜密的大师哥没法儿比,但也不是吃白食长大的,经过了这两日,他是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瞧前日夜里师妹欢喜的模样,也许还被祁家蒙在鼓里也说不定。这么想来,师妹定是对那二少爷很中意,毕竟那祁老二长得俊模俊样,他若是姑娘,也定会瞧上。

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哪,谁能想到那祁老二年纪轻轻不爱姑娘爱情郎!阡陌激动地差点叫出声儿来,方才自己不仅说对了成语,竟是还很押韵呢!若是大师哥听见了定会表扬他的,可惜了大师哥每回见到的都是他出丑丢人的熊样儿。

眼瞅着太阳升起来了,阡陌也越来越紧张了。

把背了一夜的台词儿又重新念叨了几遍,手心儿里竟是冒出了汗。他头一回觉着自己了不起,为了师妹的终身幸福竟然能做到这步田地!大师哥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儿就为了春荔豁出去了,只要师妹能和那祁老二在一起,他的脸皮又算的了个甚!

踏过欣荣圃,下了朱雀桥,再拐个弯儿,清风诊馆的位置很好找。

阡陌搓搓汗津津的双手,呼吸吐纳了好几次,才迈开了步子。

师妹啊,我今儿唱这出可全是为了你,若是将来那祁老二对不起你,我定扒了他的皮!

*

“阿嚏!”祁衔才一推开房门,就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莫非是昨夜开窗睡着凉了?不能够啊,揉揉鼻子,二少爷正正衣领又抚了抚袖口,踏下台阶儿叫“江小戈!”

四下里无人应,只有院中梧桐叶子被风晃的刷刷声。这才想起来,那小皮子都回老家去了,瞧自己这记性,祁衔笑着摇摇头,身边儿没个人伺候还真是不适应。

二少爷出了院子后,经过花园时看见了胡管家,胡管家扛着拐棍儿哼着小曲儿走路一步三晃大摇大摆。一瞧着他赶忙笑眯眯走过来给他作揖,“二少爷您早嘞!”

“怎的扛着这个东西?老爷怎么了?”祁衔知道昨夜他老爹又跳墙出去找红杏儿了,便哼气道:“莫不是把腿摔坏了?”

“呸呸呸!”胡管家扬手在嘴边隔空扇了下,“二少爷您净瞎说,老爷好着呢!这拐棍儿另有别的用处,横竖与老爷的康健身子没关系就是。我瞧着二少爷今早气色好得很,昨夜被小绿丫头伺候得舒坦了?”

这老胡在祁家待得年头长了,与少爷们也不生分,加上老大老二都是好性子,说几句玩笑话也不会真生气,便越来越没个老人样儿,搁这些小年轻儿面前那是啥话都敢讲。

祁衔自来不爱与他磨叨,他觉着老管家和他娘亲一样,都是怀才不遇,开个青楼才是最合适他们那花花彩彩的脑子。不过听他这意思,那绿丫头回去把事儿与他们说了?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版本儿呢!“我爹现在在哪儿?我找他有事。”

胡管家回话,“才刚在云影湖那遇着了夫人,这会儿想必是在正厅里呢,待会儿表少爷也过去一起用早膳。我也正要去呢,咱们一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