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春(45)
祁衔轻笑了下，伸出一手支在她耳侧，另一手扯着柳叶在她面上轻轻拂了几下，俯近她，笑容温柔地溺人，“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我不仅腿脚好，我的体力也很好！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登徒子！”春荔面上“噌”地一红，瞬间站直了身子！
她到底想不到他会脸不红心不跳地突然说出这种孟浪语，平日里他被她呲哒惯了，即便是偶尔他占了上风，最后也会被她连本带利讨回来，所以她就轻敌了，人家到底是男子，脸面比女儿家的可厚了不知多少去！
其实祁老二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手！春荔挡开他拂弄自己的那根柳条子，瞪他道：“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怕被人听了去笑话！”
他不以为意，干脆两只手都支在墙上，给她圈了起来，“他们听了只会羡慕嫉妒恨。”
“不要脸！”
“我只要你！”
“够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春荔和祁衔齐齐转过头去看，竟是从拐角那边窜出来了一个人！
“你们俩忒过分！旁若无人地甜言蜜语！想刺激死我啊！”阡陌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我只想安静地做一个失恋人，为什么都不成全我……”
二师哥说话的时候肩膀一抖一抖的，语调听上去伤心极了。
春荔忙在他身侧蹲下，一手搭在他肩上，“二师哥，你——哭了？”
阡陌埋着头死命不露脸，只是无限委屈地控诉，“那个男人婆她骂我！我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人骂过我呢！她却给我骂得脸都没了……我不就是误会她了嘛，又不是杀人放火至于嘛她！”
二师哥这样子，当真还是头一回见，在崇明山上时，他就是个宝儿，被大师哥宠着溺着，简直都快成了孩子一般伺候了。的确没受过这种委屈，可是——春荔拍拍他的后背，语气也轻柔了些，“她一个女儿家被误会了当然是会生气的，也是能理解的。师哥，我早就跟你说过，是你想多了，你偏不信我的。”
阡陌猛一抬头，眼里明显有泪儿了，那湿漉漉的眼神儿倒是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儿，“都现在了你还说这个有什么用，我要回山上去，我不要呆在这个无情无义让我伤心的地方了。”
祁衔微笑着将他搀起，“再等几日，我们一同回去。”
“你们也回去？”阡陌甩开他的手，不满地嘟囔，“不要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我面前，还嫌我不够可怜么。”
“呵呵，”祁衔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凑近他低声道：“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吧。表哥家的君婉妹子如今还待字闺中，和你的年龄差不多，长相更是清秀标致没的说。如何？”
阡陌一时喜极而泣，张开双手就扑进了祁衔的怀里，“妹夫你真是菩萨心肠！你是好人！”
可是这会儿的好人却是僵住了手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异性抱呢！二师哥，你可不可以换个其他的方式表达你的喜悦？我媳妇儿可是在边儿上看着呢！
他俩方才的话，春荔其实都听到了，便背着手绕到祁衔身后，忍笑对着正沉浸在感动之中的阡陌泼冷水，“祁老二你可确定？君婉可是个好姑娘。”
阡陌一听不乐意了，推开祁衔怒视着春荔，“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个好男人么？我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师妹你变了！自己幸福了就不管不顾别人的死活了，你难道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么？”二师哥喘匀了一口气，接着自己的问题回答，“你是！你好狠的心好毒的肠！你——”
“得！”春荔无奈打断他，又开始背那首老掉牙的戏曲唱词了，“祁老二你赶紧的吧，这就给他俩约定时间见面。”
阡陌满意了，瞟了一眼春荔，脸上想笑还故意憋着，只是昂首看向别处，“这还差不多，之前我看错你了，师妹，原来你还尚有一丝良知。”
“……”
祁府里。
谢君瑞屏退了所有下人，扶着谢氏在床头上倚好，轻声问：“还难受么？”
谢氏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过了那阵子便好了。真是没想到，那丫头竟是个有本事的！我到底是小瞧她了！你回头去替我查查，那个崇明山的老道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觉着他派小丫头来是居心叵测！”
“姑母说的有理，”谢君瑞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不免又是一阵叹息，“我回去了便着手查这件事。”
“你要上哪儿去？不陪我说话了？”谢氏有气无力的说。
谢君瑞没说话，沉着脸一也没应答便起身推门走了。
他发现近来也开始讨厌这个姑母了。
*
人吧，都愿意做个成人之美的好事儿，做起好事儿来那是心情好，力道足，速度也快，不到一个时辰，祁衔便给俩人约好了，在“月笼纱”客栈一楼见面。
谢君婉是谢家的幺女，那真是疼在心尖尖上的宝贝闺女，长得清秀水灵，又知书达理，没有大家闺秀的架势，倒是人如其名，温婉近人的小家碧玉。
在祁衔的引领下，她施施然走过去在阡陌对面坐下，在心中对阡陌的长相默默地画了满分，任谁见了美男子心中多少都会是欢喜的，谢君婉也不例外，看着阡陌的时候脸颊上红扑扑的。
这模样看在阡陌眼中，同样是高兴。他虽然不计较将来媳妇儿的长相，但是她的礼貌她的微笑让他很受用，这才是一个女儿家应该有的啊，哪像那个男人婆阴晴不定行为粗鲁！阡陌甩甩脑瓜子，朝着君婉笑着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阡陌，阡陌的阡，阡陌的陌。我今年二十了，是个黄花大小伙子。”
君婉扑哧一乐，抬帕子轻掩唇笑道：“呵呵，你真逗。”
“嘿嘿，”阡陌摸摸后脑勺，笑得不大好意思，“我能给人解闷儿。认识我的人都拿我当做开心果。”
君婉认真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向往憧憬神色，“我一向很羡慕有功夫的人，衔哥哥，就是祁家的二少爷，他就是我心中从小到大的大英雄，听他说你功夫不在他之下，真是好敬佩你们，惩恶扬善锄强扶弱，神仙似的。君婉今日能认识少侠，真是三生有幸。”
阡陌被她夸得晕晕乎乎的，只顾着嘿嘿乐了，“你过奖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应该的要不然岂不是白学武了。”
春荔和祁衔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祁衔道：“看来有戏啊。”
春荔白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媒婆的潜质！”
“我这闲事也不是谁都管的，还不是因为他是我二舅哥么！”
“祁老二！”
“走，咱去看看新衣裳做得怎样了！”
二少爷带着媳妇儿走了，这边厢，两人聊得也是欢声笑语。
阡陌谨记着祁衔的叮嘱，不时地给姑娘斟着茶水，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问：“表妹饿不饿？咱们点些吃食，如何？”
真体贴啊，还叫她表妹呢，更觉亲切了，君婉心中一暖，垂下眉眼，“好。”
这一幕，正好被刚出门要下楼的欣和瞥见了，她起先瞧见了阡陌还打算装作没看见呢！免得他又站出来拦住她对她胡言乱语，可是一看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美貌姑娘羞涩的模样，心中就莫名不顺，于是也不等小杨桃儿，几步就跳下去了楼梯，走到阡陌身边冷笑道：“哟！这么快就换目标了？看不出，你骗小姑娘还挺有一套的么。”
听了她的话，君婉也不禁变了脸色，狐疑地看着阡陌。
阡陌本来就厌恶欣和，她又如此诋毁他，早就气得红了脸，“你别胡说，我不认识你！”
欣和居高临下道：“是谁头午还缠着我说要和我成亲的？”
“欣和！你——”阡陌语塞，他惯来不会跟人争执，况且他又是实诚的不能再实诚的人，欣和说的也对，头午他的确是丢人了，加上这会儿又担心君婉的看法，竟是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