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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春(39)

作者: 蜻I蜓 阅读记录

他兴味盎然地将她看着,她太理智了,心思缜密,头脑清明,即便在这种良辰美景还能巧妙抽身而退,从某一方面来说,对于他并不是一件好事,她对他的感情,到底还可以停留在清澈如水。

在他还没有将一切障碍清除之前,这样也好,祁衔轻轻勾起唇角,站直了身子,与她道:“我初步定于明日或后日启程去崇明山,可有兴趣与我同行?”

春荔滴溜溜转了下眼珠儿,笑道:“这个要看我的心情,你也知道,我今儿很累了,我想好好歇个息。”

他抬手随意揉揉她头顶的发,温柔道:“我们可以骑马去,坐马车太颠簸。到时候还要劳烦你赶车,我会不忍心的。”

“祁老二!”春荔偏过脑袋躲过了他的手,瞪着他,“你啰啰嗦嗦一晚上了,不会是想赖着不走了吧?”

他笑出了声儿,“莫非你在暗示我要留下来么?”

“不要脸的!”

“都半个月没见了,我自然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这种柔若春水的眼神,这种软萌暖心的语气,春荔哪能消受得了,只得低了头,“你……说吧。”

“你对你师父了解多少?”他忽然这么问。

“什么意思?”她猛地抬起头来,“你是要去查我师父?我师父整日里与世无争的怎么着你了?”

祁衔忙安抚,“你先别乱想,不是坏事。是关于我小时候的一件事,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他。”

春荔脸一拉,“废话,他给咱俩定的娃娃亲,他当然见过你,要不然不验货就给我订了亲岂不是对我不负责任。”

“说起来,他也带着我去验货了呢,那时候你正在河里扎猛子,一出水,嘿,满身的泥巴,泥鳅似的。”

“那你还同意了呢?你要娶个泥鳅过日子啊?”

“如今我的小泥鳅已经出淤泥不染,亭亭玉立了。”

“……”

正踏进大门的胡管家恶心地一步走偏给脚崴了!

老胡疼得龇牙咧嘴,这也太肉麻了!二少爷平日里多么高冷的一个人啊,居然说这种情意绵绵的软言语儿,真是太令人反胃了!

“您怎么了老管家?”脆枣儿也减肥完跑回来了。正巧瞧见老胡这熊样儿,便好心过来搀着他。

谁知老胡却瞪她一眼,不满意地道:“以后叫我胡哥就行了,不要再叫我老管家了!没的给我叫老了!你这个不招人稀罕的烦人孩子!”

脆枣儿装傻,只管嘿嘿笑,“这不是尊重您么?”

“叫哥一样是尊重。”

“……”脆枣儿心说,我哪里叫得出口啊,您都快赶上我爹的年纪了……

院子里俩人的对话,屋中人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祁衔道:“看来有人来催我了,我这就走。你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来叫你起床。”

二少爷说罢便拂袖走出门去了。

小脆枣儿终于逮着机会回屋了,高兴地一步一蹦地回去了。

祁衔走下台阶,瞅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老胡,故意埋汰他,“这么晚了,胡哥你来做什么?”

老胡听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甩甩脑袋继续嘿嘿乐,“二少爷,如今入夜凉得很。夫人怕少爷换了地方睡不好,特让我来看看你掀被子了没。”

这种生硬无聊的借口,也亏她想得出来,“你回去告诉母亲,她想得太多了!我要休息了,你确定要站在一边给我盖被么?我夜里睡觉可是不穿衣裳的——”

“不不不!那您把门关好,我这就回去了。”

老胡满脸苦色一瘸一拐地走了,祁衔站在自己门前看着对面春荔的窗口,长长舒了一口气,住得近了他就放心了,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也好在第一时间里得知。虽说这个媳妇儿有的时候比较强悍,但是终归是需要他来守护的,他抬头望望深蓝的夜空,都说好事多磨,真希望他们之间能顺遂,待他们回一趟崇明山,也许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呢。

他直到看着春荔房里的灯光灭了,才安心地躺下睡觉。

春荔,我欠你的太多了,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秀恩爱

第四十章秀恩爱

第二天,春荔睡到天大亮。

一夜好眠无梦,简直不想起。

昨夜被祁老二磨磨唧唧地熬了半宿,睡这些时候都没能补过觉来。春荔盯着窗外的花红柳绿瞅了会儿,赖在被窝里朝着外屋叫了声:“小脆枣子。”

脆枣儿走进屋把打好的洗脸水摆在盆架上,欢快地应了,“姑娘起了?今儿天儿特好,风朗气清的。老爷叫人来传话了,今早姑娘不用去正厅一起用饭了,爱几时起就几时起,若是还没睡够就再来个回笼觉。”

“呵呵,回笼觉就不必了。”春荔抻了个懒腰,感觉脖子睡得有些不舒服,便抬手一边揉着一边道:“就是有点不愿意动弹,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糕点垫补一下吧,不要等我了,我还想躺会儿。”

“姑娘放心吧,我不饿。你只管歇着。我给屋子打扫一遍。”脆枣说着拿过抹布,然后便端着木盆儿去院中井边打水去了。

春荔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窗外晴空丽日,无端的让人心旷神怡。

经过了昨日与祁老二的那番对话,她觉着往后的日子都像这初升的朝阳一样,都是充满希望的,都是值得期待和等待的,崭新的日子,也会蕴藏着崭新的惊喜吧!

原本还是安静的院中,响起了往井中添引水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吱嘎,小脆枣儿的一桶水装满了。水井声儿没了,院中却恰到好处地响起了笛声。

这倒让她来了兴致,不禁侧耳凝神细听起来,这曲子悠扬又空明,轻快中透着欢喜,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平添一番生气。

春荔将头枕在双臂上,索性闭上了眼,这曲调当真悦心得紧。总觉着这曲儿在哪里听过似的。仔细回忆了会儿,春荔终于记起了!这不是那日与祁老二去郊西游玩时候,听到的那首《卜算子》么。

当时祁老二还反复与她说着最喜欢最后一句,那会儿她并没有闲工夫琢磨他的话,如今想来,祁老二那时候也算变相地表白了,这个就爱端着的闷骚男!不过,如今他再拿出这一句,可真算应情应景了,因为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了!还真是处心积虑呢,这个坏小子。

春荔跟着调子轻轻哼了起来——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千万和春住……他说最喜欢这最后一句。

春荔竟是不由得脸红了,她嘲笑了下自己,翻了身子面对着窗,免得自己这样子再被小脆枣儿进来瞧见,怪丢人的。

这世上的事儿,总是奇妙的。

她之前还一直在责怪自己心软留在祁家,如今看来,若是当时真做到一走了之了,恐怕也不会听到今日祁老二的告白曲儿了。

有舍才有得,吃了亏也能换来福气。

看来那家伙今儿的心情不错。昨夜他走之前说今早要叫她起来的,原来是以这种方式。春荔这会儿只顾着浮想联翩了,没留意外面的笛声停了。

紧接着,她便闻到了一股子诱人的香气。刚出锅的样子,让人闻了垂涎三尺……

那香气越来越近……却在门口转了一圈后渐渐离得远了。

春荔被香气勾搭着一个翻身坐起,笑着朝外间问:“小脆枣子你何时做的早饭?故意勾引我下地是吧!得,你赢了!”

春荔飞快穿上衣裳,大致拢了拢头发,掀了帘子走出去,难怪一直没听见小脆枣儿的声音,原来屋里站着的人是祁老二。

他穿着整洁如新的湖蓝袍子,那颀长的身形往厅里一站,芝兰玉树似的。仿佛猜到了她会出来一样,他兴味盎然笑着将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