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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入大理寺内部的女刺客(43)+番外

作者: 洗猫匠人 阅读记录

花齐生听后,拿出折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伤我心的姑娘,能不能给我倒杯酒,弹上一曲。”

慎儿取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两只精美的玉质酒盅,看上去便是不常待客的器物,拿出一些藏了许久的好酒,给花齐生倒上。

花齐生虽不善饮,但认出了这酒和酒器,都不是慎儿这样不受欢迎的游女能负担得起的,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穿。

慎儿调了调弦,便唱起了曲儿。

她虽不似那些出了名的歌姬那样嗓音柔美,但声音里充满了情意,字字滴血,百转千回,连河水都在为她呜咽。唱得是一曲《芳心苦》:

“杨柳回塘,鸳鸯别浦。

绿萍涨断莲舟路。

断无蜂蝶慕幽香,

红衣脱尽芳心苦。”

几句唱毕,那调子又高了几分。

“返照迎潮,行云带雨。

依依似与骚人语。

当年不肯嫁春风,

无端却被秋风误。”

曲毕,只见花齐生已然醉了,呆然地看着窗外悠悠的河水,慎儿知道,那是思念一个人的神情。

花齐生回过头,看着慎儿,对她招了招手,“我累了,姑娘离得我近些。”

慎儿坐在床边,让花齐生枕着自己的腿,过了没一会儿,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慎儿抱着他,感到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就像落水的孩子抓着一个浮木,这该是怎样一个孤单落寞的人啊。

慎儿苦笑着,原本想笑笑怀中的男人,最终却是在笑自己。

这个男人,整晚都在想着别的人,却能句句撩0拨人心,用最优美缠0绵的情话来骗取别人的钟情。而自己这个临安夜泊的河船女,句句说得绝情,却为了他那三分真意肝肠寸断。

人都说,自古娼妓最无情,却不知,在这样破落孤寂的小舟上,连生命都如浮萍般飘摇的游女,也会为了转瞬即逝的柔情而回味一生。

如果只问愿不愿意,不问值不值得,那些古往今来的薄情故事,似乎都有了温情的答案。

慎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留着花相公的扇子,和几锭银子。扇子上吊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玉,那块白玉上,似乎还留存着主人的体温。

后来,慎儿便再也没见过花齐生,就连花齐生的去处,也是很久很久以后,从临安城坊间细碎的传闻中听到的。有人说他死了,得了急病死的,有人说他并没有死,是逃婚跑了,家里不敢得罪皇室,便谎称儿子死了,这样一来,就算花齐生后悔回来,再不能在朝廷做官了。

慎儿捏紧了手中的扇坠,想起那天夜里花齐生看着窗外的河水露出的落寞表情,竟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欢喜,花相公不会死的,所喜的是,他这么个人,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临安的荣华富贵去私奔,所有的美酒和深情的曲子,似乎都没有赋错了人,但这欢喜是在悲凉中生出来的,慎儿不知,那个花相公想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眼中都有一个花齐生,这些州桥夜市的游女日夜思念着的,为了一个女人私奔的花相公,那眼中的落寞,心中的悲伤,其实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缘故。

花齐生比吴颍庵更加圆滑入世,可其实同他到底是一类人,或者说,被吴颍庵“驯化”成了一类人。吴颍庵离开了大理寺,朝廷、临安、官员们的裙带,就像一个黑洞,深不见底,吸食着人的灵魂。花齐生知道,吴颍庵和桫椤都走了,自己,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江湖路远,有了这些红颜知己眼泪的陪伴,对名满风月场的花齐生来说,也是好不快意。

第四十一章 番外 温酒忆流年

临安城最繁华的酒楼翠鸢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吴颍庵和花齐生叫了一桌的好菜,对饮多时。

吴颍庵按下花齐生的手腕,“老花不可再饮了,待会儿你醉死过去我可没力气背你。”

吴颍庵辞了官,难得找到机会摆脱众人和花齐生单独出来。

花齐生自觉头晕眼花昏昏欲睡,他知道吴颍庵自从受伤以后元气大伤,不敢怠慢,便放下了杯子,笑着说道:“依我说你也该放下杯子,身子不如从前就多养着些,哪有像你这么放0荡自己的。”

吴颍庵道:“这点酒,比之我从前的酒量不过九牛一毫,更何况,你还不了解我,若连酒都不能喝了,那我留着这条残命,还不如死了痛快。”

二人正说话间,一只茶盏飞了出来,刚好砸在吴颍庵脚下。

只见一个醉汉抓着一个姑娘的手,嘿嘿笑着,嘴里不干不净的,光0天0化0日的便要行凶。“姑娘好大的脾气,你穿得那么漂亮,不就是给人家看得吗,好人家的姑娘谁会穿这么好看到酒楼里来晃荡,叫你陪我坐坐,又不是不给银子,装什么矜持……”

“放开我!”那姑娘挣扎几分,挣脱不过,被醉汉按在座位上。

周围的看客皆边笑边看,都觉得这醉汉说得有几分道理,姑娘说不定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这边吴颍庵手已摸0到了刀上。

花齐生担心吴颍庵身体,况且他是刚刚辞官,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惹上是非,便不住地给吴颍庵使眼色,叫他忍耐。

那醉汉捏住姑娘鼻子灌起了酒,旁边竟有人拍手叫起了好,吴颍庵哪里还忍得住,人未起身,剑已经飞了出去,长剑飞出,撞飞了醉汉的杯子,直0挺0挺杵在醉汉的桌子上。

那醉汉双目圆瞪,放开姑娘,大啸一声:“谁!”便转生对上了目光凛冽的吴颍庵。

醉汉先是一愣,别吴颍庵的气势吓到了,指着吴颍庵鼻子问道,“你谁啊,谁让你多管闲事?”

吴颍庵道:“人家不想喝,你看不到吗?”

花齐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好这样好,吴颍庵一瞪眼那张唬人的脸,把这阿猫阿狗吓跑了便是。

“他奶奶的,要你多管闲事。”

醉汉骂完这句,只见吴颍庵捂着胸口咳了几声,额角渗出了冷汗。

醉汉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个病秧子,逞什么英雄好汉。”说着便向这边冲了过来。

花齐生甩出折扇,想站起来护着吴颍庵,只觉头昏眼花,栽倒在座位上,暗骂一声喝酒误事。

吴颍庵一脚踢在醉汉前胸,醉汉飞了出去,撞到一张桌子,饭菜撒了一地。

吴颍庵拔0出自己的佩剑,扛着花齐生往下楼去。

花齐生喝酒上了头,口齿不清地跟吴颍庵道:“老吴,瘦死的老吴……比我大。还得是你厉害。如果我没喝酒,刚才那样的醉汉我一脚踢十个,都不用你出手……不用你出脚。”

“你少说两句,”吴颍庵皱眉,有些吃力地喘着气,“喷得我一脸酒气。”

那醉汉,连并他带来的一群泼皮无赖突然出现在前方,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吴颍庵轻轻放下花齐生,把花齐生急得嘴里直骂:“你们这些泼皮,知道老0子是谁吗?大理寺的花齐生有没有听过,识相的赶紧给老0子退下……”

那些人看着地上喝得烂醉的“花相公”,哈哈笑作一团,“就你还花相公,我还大理寺卿吴颍庵呢!”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吴颍庵的手握住剑柄,狠狠瞪视着眼前的一群人,“有什么就冲我来吧!”

谁知那几个人一哄而上,吴颍庵抵挡了一阵,身上多出不少伤口。一群人见他身体抱恙,却拼死抵挡,渐渐心生了畏惧。

其中一人做出手势止住战斗,众人也都退到一边,只见那些人面露讶异,窃窃私语:“这人是什么怪物。”

“我看他快不行了,兄弟们再一起上啊!”

“先别打了,我怕那人说的是真的。”

吴颍庵一手撑剑,目光迫人,狠狠瞪着这群人。

“罢了罢了,别跟疯0狗一般见识。”

待这群人四散开去,吴颍庵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