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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入大理寺内部的女刺客(42)+番外

作者: 洗猫匠人 阅读记录

他知道,这番苦战早晚都要来,这个时候的周0英,做好了舍命守护大理寺的准备。

可就在花相公的援兵快要赶到的时候,那个一心想着要给十二年前的冤案平0反,口口声声说来临安就是为了父亲的吴颍庵,竟然挡在了周0英的面前。

周0英看到他的血喷涌而出,明白了自己立誓要护住的人,这个年纪比自己要小上许多的青年,其实十几年来一直在保护着自己,他兑现了吴家的承诺,保护周子旺的后人。

接着,桫椤姑娘也回来了。

想来也许并非巧合,吴颍庵身边的人,似乎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在性命攸关的时刻,都在拼死护着别人的周全。

在吴大人被封大理寺卿,为自己的父亲,为周0英的父亲,为十万“叛0国投敌”的宋军将士平0反之后,曾找周0英详谈。

吴颍庵个子很高,但自从被皇城司重伤后,就身形消瘦,肤色苍白,只一双眼睛,还闪烁着异于常人的神采。

“周0英,如果我不在大理寺做官了,你要去哪?”

“大人去到哪,周0英就跟到哪。”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在了,你也不能跟着我。你是想在大理寺谋一个闲职,还是像你父亲一样上战场杀敌。”

周0英急得眼圈都红了,“吴大人,你这是……不让我跟着你的意思了?”

“我自知命不长久,吴某活了短短二十多年,却是命途多舛,如今已然将生死看淡,如今放不下心的事仅有几件,你的前途算是一件。”

周0英终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周0英,我虽然厌恶政治,但尊重忠臣良将。没有那些人奋勇杀敌,就没有普通百姓的安稳生活。你是不是素来看不上我们这些文官勾心斗角的?”

周0英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吴大人,我是一介武夫,说话不中听,但都是实话。本来呢,我是最厌烦那些文官的,说话文绉绉酸兮兮的,这辈子如果能有一天像我父亲那样,上战场杀上几个敌寇,便是死了也痛快。后来,我一直跟着你,我就这么看着……这么看着吴大人你,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说你厌恶官0场,但尊重重臣。我呢,也开始明白,有这么一些人,虽然看着没有流0血,没有提刀,但每天活得也是战战兢兢的,时刻要提防坏人的迫0害。这些人聪明得很,我脑子很笨,根本不懂这些人的做法,但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年少开始,便有和我一样的满腔志向,救民于水火中的,没有这些人,这个国家的子民,照样过不上安稳日子。”

吴颍庵拍了拍他肩膀,“难得听见你一气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虞将军的部下吧。虞将军虽然告老还乡,他的部下也都非等闲之辈。人活在世,万事不可强求,能不被欲0望驱使,遵从本心,懂得进退,便能过好这一辈子。”

桫椤姑娘从背后盈盈笑着走了出来,“你们两个,一个文官后人,一个武将后人,在这里互相吹捧了一番,听得我这个平民百姓的后人都觉得好不知羞。”

周0英脸红着起身。

桫椤搀扶起吴颍庵,对周0英道:“周大哥,你自小有报国之志,从今而后,便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必再有顾虑。至于吴大人,就被我带走啦!”

这是周0英最后一次见到吴颍庵和桫椤。周0英后来在军队中拼死杀敌,战斗到死,周子旺的后人终于堂堂正正跃马沙场。

但是周0英心中一直都知道,在战士们的身后,也有着像吴颍庵这样的青年,两袖清风,满腔热血,将生命挥洒在一片看不见敌人、但却无比凶嫌的另一片沙场上。

第四十章 番外 相思天涯远

夜色渐渐深了,舟桥夜市的河船女慎儿抱着琵琶,懒懒地倚在窗边,看着幽深的湖水随着风,荡漾出一道道波纹,就像她的心,渐渐起了涟漪。

她在等一个人。

听说大理寺卿吴颍庵辞官卸任了,花相公谋了一个闲职。这原本是好事。

但是,花相公游手好闲,东走西逛的日子只怕也要结束了。惠王家的郡主年华正好,花家的长辈,依着圣上的意思,给自家儿子尚了一位郡主。

花家虽然有钱,也算是豪门末路。原本指望着花齐生的亲事,能提高一下声望,结果最后和惠王结了亲家。虽说也是皇亲,但惠王毕竟没有什么权势,家里人颇觉失望。

不过,既然是王爷的女儿,毕竟不敢怠慢。花相公这舟桥夜市游船上的常客,今后怕是要伤无数姑娘的心了。

慎儿远远就看见桥头一个轻摇折扇,缓缓而行的贵0族公子。

她叫船伯快些将船荡过去,心中好不焦急。

在舟桥所有的河船女之中,慎儿不是最年轻的,不是最貌美的,甚至连唱歌弹琵琶的技艺都不是很出彩,这艘卖艺的游船,比起那些灯火辉煌的花船,显得可怜又寒酸。

花相公眼波流转,含0着笑意看着河面的灯火辉煌,似乎并没有刻意的寻找谁,只是看着这些曾经留下过笑容和誓言的地方,尽管那些笑容下隐藏的是真实的悲伤,誓言浮华而轻许好似说谎。

一艘大船横在了花齐生前面,船上传来河船女热情的招呼声。

慎儿站在船头,远远地看不清他表情,只听到他热情地和那些人寒暄。“还真是多情啊!”慎儿嘀咕了一句,便叫船伯不用向前划了。

那船伯耳朵不好,连着问了三遍,“不要什么?”“往前什么?”“那大船横在前头我靠不了岸啊!”耳朵不好,便常常以为别人也听不到,这三声回话混在姑娘们的娇笑中显得挺刺耳。

慎儿急得眼圈都红了,“我说咱们回便是了!”

却见花齐生往这边招了招手,“李伯,过来接我,我去你船上说话。”

慎儿气道:“别过去。”

那船伯分明听到了,却装作不知道,直起桨往岸边停靠。

花齐生见船边的姑娘似愠似恼,便一边笑着一边跳上了船,也不等着人让他,便一头钻进了船坞,低着头的时候嘴里说着:“是谁惹姑娘不高兴了,说出来给我听听。”

慎儿抿了抿嘴,抱着琵琶跟了进去,坐在一旁只不回话。

花齐生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她脸颊,笑着说道:“姑娘心中不快,叫人看着心疼,快些告诉我是谁惹了你,我去找他算账。”

慎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呸,少拿这些话来哄我。听说花相公又高就了,只怕连我名字也忘了。”

花齐生躺倒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船顶,悠悠说道:“原来是为这个不高兴。是我错了,给慎儿姑娘陪个不是。我来得晚了,惹得你日日思念。”

慎儿低头,忽然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花相公娶了郡主,只怕再不能来周桥的船上见我……们这些人了。”

花齐生忽然翻身,一手撑起头,翘着二郎腿,满脸笑意地问道:“若我自此不再来,姑娘可会为我伤心吗?”

慎儿忽然眼圈一红,恨恨地道:“花相公快别拿这些话辱我了,男人的花言巧语我0日日在听,花相公这般自诩多情的公子我看也看腻了。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赶明儿换个名字又对别人再说一遍,我若是信了你,岂不是傻0子一般。”

花齐生依然是一只手拄着头,眼睛完成弦月,满眼神情的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只把慎儿姑娘看得面红耳赤,才缓缓开口道:“姑娘若是心里没有我,怎么眼圈反而红了。再说,谁告诉你,我要娶郡主了?”

慎儿急问:“难道不是吗?”

花齐生哈哈一笑,“你看,姑娘到底还是在意我。若真是把我当成花言巧语的过客,便太也无情了,我的心要碎了。”

慎儿眼中忽然闪过一阵悲凉,淡淡地道:“花相公的情有三分,却说出了十二分。既然你的情不深,又何苦来怪0罪我的情意浅。我们虚情配假意,谁也不亏欠谁,岂不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