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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42)+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陆瑶鬓发梳得一丝不乱,笑得张扬肆意,遥遥望着她。

她几乎飞扑过去,埋在陆瑶怀里打滚:“姐姐!我好想你啊。”

“多大的人了,不许这么娇。”陆瑶如小时候一样训她,手从她头发摸到下颌,目不转睛打量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瑶不回答她,却说:“我也想你了。”

叶真觉得有满腔话要说,但胸口发闷,张开嘴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反复说“你快回来”,有种心力不济的无能感,紧张惶恐。陆瑶拍她脑袋:“怎么了?”

“我……”叶真泪盈于睫,“我舍不得你。”

“有什么舍不得,我不是就在这里。你抱得这么紧,我喘不过气,你松开些。”陆瑶怜爱地看着她。

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急得团团转,只坚持绝对不能松手。陆瑶越催她哄她,她越不安,摇头哭着说:“我不,我不要。”

大约情绪太激烈,眼前天旋地转,耳边不断有人呼喊,朦胧中叶真猛睁开眼。

苏棠在她眼前,满脸担心地唤她:“姑娘,做噩梦了吗?”

她下意识挣扎起身,苏棠扶着她半躺到床头,拍拍她脊背,身后徐兰捧着烛台,发出微弱灯光。

叶真失魂落魄,抓住苏棠手腕,瞪着眼睛问:“我姐姐呢?”

苏棠不语,徐兰急死了,垂头丧气说:“哪还有什么姐姐啊,弟弟倒是有一个,姑娘不安心的话我叫陆小公子过来?”

苏棠冷冰冰说:“你闭嘴。”

叶真终于回过神,愣怔半晌,勉力说:“我没事,都睡吧。”

苏棠担心她后半夜睡不着,吹灯之后,侧耳顷刻,却发现她很快酣然入睡。

大约太累了。

次日叶真睡过了早饭时间,苏棠怕她劳累,没有喊她。等她自然醒来,日头高起,慢条斯理洗漱完,追着李谨行绕一圈。

他带来的医官给晋王看完脉,说的与原先四位医官差不多,病程药方大略看一遍,都没有出入。李谨行叫他去城外给安阳公主看病,提醒几句注意防疫。

差不多到中午,叶真才清醒,不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吃过午饭喝完茶,到午觉时,却又困顿起来。

扬州刺史听闻李谨行已到,给他准备酒宴接风洗尘。叶真睡得糊里糊涂,没有跟着去。

☆、第 32 章

连着过了好几天,王府里没有半分波澜,晋王昏迷着,王妃闷在她自己院中,只有日头越来越炽烈。

叶真每天睡在屋里,都能听到外面蝉鸣不止,似乎没一刻歇下来的。她猜测自己晕船的劲儿还没过,手脚绵软,但终日睡着也不是办法,睡得人都要傻了。

吃饭更是煎熬,中午吃了一块冰糖烧肉,回房间后居然干呕半晌,眼泪都咳出来。

她趁困意袭来之前,强打起精神,到李谨行那边说话。他们待在府里无事,李谨行既不出去斗鸡走狗打马球,身边还自带个美人来,段欢没什么能招待,只好叫人取来府里积压的邸报给他看。

扬州距长安千山万水,只能靠邸报维持对中央消息的了解,李谨行打一出生就住在中央的中央,没怎么看过,此时纯属消遣。

叶真去时他已经看了一半,分门别类放成几堆。邸报中最有意思的部分,是官员互相弹劾,或御史台的参本,因为这部分会说人坏话。叶真还有官职时,三不五时就要随着邸报名动天下一次,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行为不端,对太子不轨。

这样看来不做官最大的好处,就是名声可以修复修复。叶真自己把自己逗乐,信手拿起来看几篇,都是她知道的东西,中规中矩,没什么趣味。

从他们离开长安之后的邸报,好像没看到。

中午阳光炽热,屋外烫得能蒸出热气,屋里放着白玉冰壶镇凉。李谨行好一会儿没听到叶真说话,抬头一看,她居然趴着睡着了,唇瓣鲜红微张,眉头紧蹙,额间汗湿一片,睡也睡的不舒服。

李谨行担心她着凉,伸手叫醒她,拿起桌上备着的绸巾给她擦过汗,让她回屋去睡。

叶真糊里糊涂回房,心里有一丝隐约异样。

为什么这么累?

段欢和李谨行也逐渐发现不对。

或许扬州的气候也有罪责。以往在长安时,雨水甚少,即便要下,也痛快淋漓,不像扬州点滴霖霪,终日缠绵。于是逮到放晴的时候,苏棠劝叶真出院子走一走,看能不能回一点气力。

王府亭台水榭,移步易景,尽是江南风情。叶真不知不觉走到花园深处,遥遥望见万紫千红中坐着一位素衣美人,正是段欢,没有带侍女,独自一人在水亭里乘凉。

叶真过去打招呼,段欢手一伸,竟直接牵着她坐下来:“稚玉看这花园,与长安不同吧?”

王妃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她受宠若惊,附和说:“这里好多琼花树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扬州富贵人家都喜欢种琼花,淡雅又气派,开了花香气盈人。”段欢对她温柔,说话声音低软,“府里这几棵,都是我亲手种的。”

聊起花园,段欢滔滔不绝。她音色沙沙簌簌,语速慢,听进耳朵里十分妥帖。周围花香暖薰,叶真没有太多能说的,只听着她的话点头,不多时,神魂飞去会周公,竟靠在段欢肩头。

段欢好笑地看她一会儿,冲苏棠道:“你去取个披风纱衣之类,给稚玉盖上,免得吹了风。”

苏棠犹豫一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有些不放心把睡着的叶真留在这里,况且盛夏时节,想着凉恐怕不太容易。段欢七窍玲珑心,看出她用意,失笑道:“我还会在自己府里亏待她不成?最近就是我的院子,你去那儿拿,很快就回来。”

苏棠又道歉又称谢,快步离开。

她走了没几步,段欢脸上笑意玩味,望着她的方向思索,手无意识地抚摸叶真发顶,把她移入怀里。叶真顺势歪倒,梦中嘤咛几声,痴痴叫:“姐姐……”

段欢愣住。

过了好一阵,她低下头轻抚叶真脸颊,柔声问:“你想姐姐了吗?”

叶真气息紊乱,睡得难受。

段欢手背蹭弄她脸颊,不知在回忆什么,表情怜悯,宛如佛堂里慈悲渡人的菩萨,缥缈说:“要是你姐姐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好好护住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声音极轻,话刚出口,就吹散在暖风里。

段欢的院子种着许多巨大柳树,一看就有些年份,茂密极了,院墙都被内外几棵埋住一截,最高的甚至探到屋檐上。苏棠觉得此处颇为阴森,取到披风急忙回来,看到叶真躺在段欢怀里,段欢摩挲她眉眼,满含怜惜。

她不知道王妃为什么对叶真这么好,但既然是好,应该没问题吧?

夏日热意越盛,叶真身体越不舒服起来,饭量骤减。才落地差不多二十天,除了用点开胃的梅子点心,喝几杯茶,其余东西即使勉强吃进去,也会恶心一天,晨起时还会干呕。

至于晋王,他虽然半死不活,但生命力实在顽强,那口气在段欢的悉心照料下就是不断——段欢明明对他有种微妙厌恶,却无微不至。

他不断气,李谨行不能复命,必须在这里耗着。他好好的,李谨行肯定不能逼他往生。徐兰私底下嘟囔,是不是晋王给叶真带了什么病过来。

神智清明的时候,叶真还要凝神考虑一件大事,李谨行的生辰要到了。他出生于夏日,六月初七。从长安出发时,叶真没想过会待这么久,因此没有提前准备贺礼。

段欢忙着筹备这件事,但李谨行说晋王病中,不宜大操大办,只简单意思一下,自家人一起稍作庆祝就好。

旁人想必已经开始准备礼物,叶真往年没什么好送,记得有一年偷了叶弘珍藏的山河图,献给李谨行,回家挨了好大一顿鞭子抽。隔天李谨行听说,就把画又赐回来。叶弘本意是教训叶真偷东西,但东西赐回来,显得好像他小气舍不得送,他为此耿耿于怀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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