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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37)+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叶真听糊涂了,什么五分十分,但皇后也不解释,提起精神,笑着说:“她人确实不错,只是陛下把她当手心的明珠,她却不大热情。陛下可能就是喜欢比较冷淡的美人吧。”

“哪里的话,娘娘你也很美,我如果是个郎君,一定会为了你这样的夫人,遣散后院姬妾。”叶真煞有介事道。

皇后被她逗得发笑,刮她脸颊道:“好会哄人开心,难怪二郎这么宠你。”

哪有亲娘调侃儿子的传闻对象,叶真不好意思。她重新看起画,过了一阵,忽看到一位脱颖而出的,眉目英气,笑起来飒爽清新,恍然一看,像位女将军。

这种陆瑶一般的长相是叶真最最放在心尖的,她好奇问道:“娘娘,这位美人是谁?”

皇后显露出寻常人谈邻里传闻时小心翼翼且隐隐兴奋的神情:“这是先帝的元皇后,惠德皇后卫昭。”

叶真隐约听过这位皇后的传闻,她是先帝的第一位皇后,第二位就是现在的柳太后。

“卫皇后是个凶狠的人,早年先帝还是陈王,府里后宅争斗十分凶险,她好像被侍妾灌过毒/药,不能生育,所以不曾有子。听说她曾经——”皇后压低声音悄悄说,“刺杀过先帝。”

这何止是凶狠,简直胆大包天!叶真震惊,不由问:“后来呢?”

“她经验不足,只刺到肩膀处,也不够深。先帝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可能是折她的手骨、刺手腕筋脉之类,总之叫她不能再行凶,仍把她留下来。谁知后来,她又拼命刺杀了一次。”

叶真生出一种混合惊恐和敬佩的复杂情绪,卫昭真是个奇人,是有多恨他啊。

“当然还是失败,连先帝的身都没近到,她事先吞了毒/药,就死在先帝面前了。”

“那还真是……”叶真讷讷不知道如何评价,“她都贵为皇后了,为何对先帝起杀心?”

“你不知道。”皇后朝她靠近,讳莫如深道,“先帝对卫皇后用情极深,当初她本来要与一位青梅竹马的郎君成亲,先帝那时还是不得宠的陈王,硬是在路上把她抢过来,求了赐婚,直接做正妃迎回陈王府。”

何等的流氓行径,叶真不敢说出口,心里飘忽想着。

“可惜这位郎君,后来犯了忤逆大罪,被先帝赐死。”

叶真懂了,多半是打击报复。

皇后仍沉浸在这个凄惨故事中,感叹道:“不知道是不是传统,你看先有卫皇后,再有柳贵妃,如今又有你——”

叶真猝不及防被类比,刚要开口求皇后莫取笑她,就听身后一声隐含怒意的尖利讽刺:“我倒不知,原来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自比卫皇后了。”

殿门口,柳绰一只手搭着侍女,不疾不徐,斜睨这两人一眼,不屑地走到上位坐下。叶真和皇后俱是大骇,慌忙跪下告饶。

叶真从柳绰话音里听出她对卫昭维护的意味,脑中飞速转动,大着胆子辩解道:“臣万万不敢冒犯卫皇后,只是钦羡先帝待她情深义重,一时失言——”

“情深义重?”柳绰宛如听了天底下最滑稽的言论,嗤笑道,“什么情深义重,他为了装疯卖傻,故意做抢亲的荒唐事,叫别人以为他淫乐无能。他把阿昭推进了陈王府那个火坑,阿昭才能胜过他十倍百倍,如果没有阿昭,他早殒命陈王府,哪有后来的富贵荣华。”

叶真愣住。

短短一刻之间,叶真连听几桩皇家秘辛,一个比一个石破天惊,当下大气都不敢出,跪伏着听。

心底的震动和不安一圈一圈扩散,柳绰这话万一传开,就是大逆不道,她竟不顾后果。

叶真震悚中暗自猜测,她恐怕积怨许多年,只想说个痛快,替卫皇后平反,其他的一概不顾。现在她是中宫太后,先帝都驾崩那么多年了,鞭长莫及。

柳绰斜倚着坐榻,眼中满是鄙夷与恼恨:“他能登上皇位,全靠阿昭。他假意许诺阿昭,只要登位就放她出宫自由。我早劝阿昭不要信,可是阿昭太过善良。”

“果然,他出尔反尔,一做皇帝,便扣住阿昭不放,活生生逼死了她。阿昭什么都好,就是从没看清,他是个——”

“太后!”贴身侍女低叫一句,阻止柳绰吐出更加不敬的话来。

柳绰止住话头,心底依旧不平,冷哼一声:“阿昭必然驾鹤去了极乐世界,来生投个平安顺遂的命,至于他,哼。”

说罢目光移到叶真头顶,寒气逼人道:“阿昭聪明果决,岂是些油嘴滑舌、两面三刀的狐狸胚可比?”

柳绰说的话必然带着偏颇,但叶真不敢反驳,头埋得更低:“臣知错,再不敢妄议先人。”

“还有你。”柳绰再看向皇后,万分厌恶,“多嘴多舌,搬弄是非,听风就是雨,多年来没一点长进。这样的人正位中宫,也不知还要生多少祸出来!”

这句叶真听明白了,太后还在记恨柳贵妃的事。叶真平时触怒圣颜的事没少做,此刻说是惶恐,也没多正经害怕,皇后却战战兢兢伏地,眼泪打转。

叶真解围道:“太后,此事是臣好奇询问娘娘,错在臣身上,您不要迁怒皇后娘娘。”

柳绰不可能听她的,固执道:“今日不罚你,后宫的规矩、陛下的颜面还要不要了,来人!”

侍女和内侍却无人敢动,殿门口有人及时道:“不知是谁冒犯太后,如此肆意妄为,不罚确实不行。”

一句话之间,李谨行疾步走进来给太后拜手问安,先发制人问:“稚玉,你又惹什么事?”

叶真直起身道:“皇后娘娘带我来瞻仰先人画像,我不慎说错话,太后便要罚。”

李谨行训她:“你怎么成日不知谨慎,在前朝惹陛下生气,到后宫还不安生。”

“行了,别搭台唱戏了。”柳绰出言打断,压根没耐心听他俩唱双簧,不屑地看一圈,抬手招来侍女吩咐,“阿昭的画像放在这里是浪费,仔细收回来,挂到我们昭庆殿。”

起身时对李谨行摇头:“我瞧你品性比他二人强得多,可这眼光,实在差太远。”

“我——”

“太后所言极是!”叶真急忙赶在李谨行之前打断他争辩的话,眼巴巴求他闭嘴。李谨行有心维护她,看她只想息事宁人,最终只好把话咽下去。

柳绰再懒得理他们,亲手拿过画像走了。

侍女们把皇后扶起来,叶真安慰她:“娘娘别难过,太后要伺机挑您的错处,总能寻到理由,无妄之灾,怪不得您。”

皇后惊魂未定,坐下可怜地点头:“也是我连累你,幸好二郎及时赶到。”

李谨行亦出言道:“母亲吸取教训吧,以后不要再提她们二人,太后听不到才会平静些。”

叶真叹气:“我知道太后喜欢柳贵妃,没成想卫皇后她更在意。”

“那是自然,卫皇后可是救过她和陛下的性命。”李谨行轻轻松松讲起,叶真想听,又不太敢听,李谨行看她好笑,继续说。

“卫皇后进陈王府时,太后已有孕。府里还有两位侍妾横行霸道,先帝假装纨绔,从不约束她们。有次侍妾要给太后强灌毒/药,卫皇后虽然好心,但势单力薄,没有其他办法救她,只能挺身而出,替她喝了。”

“难怪太后如此维护她!”叶真惊叹,“岂止有情有义,亲生姐妹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只是可怜卫皇后,受了诸多委屈。”

李谨行点点头:“后来卫皇后下葬时,先帝叫那两位宫妃给她陪葬了。”

活人殉葬早废除几百年,何况妃嫔给皇后陪葬,于礼制于人伦都荒唐,真是残暴昏庸的举动。况且按照柳绰的说法,卫昭是被他逼死的,他迁怒其他人,有什么用呢。

叶真愣怔着回::“先帝真是,不管有情无情,总之叫人费解。”

一本烂账算不清,她更笃定,后宫,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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