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安晓晓和锦王爷留下来,一同在永宁宫吃了顿晚饭才允许他们离开。安晓晓与锦王爷在永宁宫门前分别,她瞧着锦王爷,想要问问他为何没告诉自己娃娃亲一事。可一看到锦王爷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心事的眼,安晓晓并未开口。
安晓晓知道她爹心里有个很深的执念,但她爹从来没有提起过。看似风流潇洒的锦王爷,实则才是内心背负深情债最重的那个人。他死死囚着自己的心,从未放过自己。
“晓儿,为父先走了。”锦王爷看了看眼前安静许多的女儿,没多说别的话,转身离开了。
望着锦王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安晓晓的心头十分沉闷。她没精打采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想了很多,似乎从那日进宫祝寿时起,某些事情就开始发生了变化。想起那日她爹的话及行为,安晓晓觉得就算她没有得罪萧折晔,锦王爷似乎也有把她留在宫里的打算。
可这是为什么呢?爹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抱着与太后相同的心思将她捧上后位,可他却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爹向来不沉迷于权力,更不问朝堂事,将她捧上后位的目的又是什么?安晓晓想得脑袋要炸了,即便她看过再多的话本,可话本里的东西没一样能解释她爹的行为。
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她爹才没那么无聊,拿她的终身大事去玩。安晓晓仰头长叹一口气,凝眸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回到了灼芳殿。
甘棠见天色昏暗安晓晓还未回来,于是与桃红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远远看到安晓晓的身影缓缓走近,她惊喜地迎上去,“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甘棠,给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安晓晓只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得紧,任由甘棠半搀着自己往里走。桃红跟在后面,顺便关上了殿门。
靠在浴桶里,安晓晓又发起呆来,觉得自己今天没看黄历,一出门就缠上了这么多烦心事。甘棠在外面敲门,“小姐,甘棠摘了些新鲜桃花,可要放些在水里?”
“进来吧。”安晓晓甩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这才闭上眼享受热水带来的舒适。甘棠闻言推门进来,绕过屏风走到安晓晓面前,将花瓣撒进水里。
安晓晓闭着眼哼着曲子,没听到脚步声离开,于是睁开眼瞧了瞧立在一旁的甘棠,不解地问:“怎么了?”
“小姐有心事。”甘棠闷闷道,蹲下身拿起搭在桶边的澡帕替安晓晓搓背,“小姐瘦了,身上的肉都不软和了。”
安晓晓笑出声,“难道本小姐长一身肉是给你捏的呀?”
“可甘棠心疼,从小到大都是甘棠帮小姐洗澡,小姐瘦了胖了甘棠一捏就知道。”甘棠在安晓晓胳膊上捏了捏,“自进宫以来,小姐很少像在王府里那样开心过了。做什么都不痛快,还有一大堆事让小姐烦心。”
“甘棠,你说得对,这宫里确实不比外头自在。”安晓晓定定地望着窗外,神思恍惚,“甘棠,还记得我们十一岁那年在孔明灯下许的愿吗?”
“甘棠记得,小姐说惟愿甘棠安好,不为世俗所扰。”甘棠笑笑。
“嗯,说得对。所以你干嘛不开心?难道要让本小姐的愿望作废?”安晓晓狡黠一笑。甘棠又气又笑,“小姐,你每次都这样,甘棠不理你了。”
☆、第十八章:病来如山倒
甘棠把澡帕搭在浴桶上,然后气呼呼的走了。安晓晓心生无奈,闭上眼继续哼着小曲,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沐浴睡着的后果当然是染了风寒,安晓晓裹着被子浑身发抖,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吸不上气,难受得紧。昨日夜里若不是甘棠生过闷气后回来瞧瞧,说不定安晓晓已经冻死在浴桶里了。
“甘……阿嚏!”安晓晓正想开口说话,一个喷嚏就打出来了。她痛苦地揉揉鼻子,眼睛迷迷糊糊的,甘棠去哪里了?
“郡主,您先躺着,甘棠妹妹去请太医了。”桃红端水进来,看到安晓晓坐了起来,赶紧放下脸盆将安晓晓扶着躺下,然后浸湿脸帕搭在安晓晓额头上。
“多久去的?”安晓晓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桃红摸了摸她的脸,烫的吓人,“去了有一会儿了,因着郡主身份特殊,请太医需得经过皇上同意。算算时间,这会子快回来了。”
“桃红,有没有……酒?”安晓晓吸了把鼻涕,断断续续道。
“酒?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取。”桃红立即跑到院里的桃树下挖出一坛酒,然后回到安晓晓身边,打开坛盖,顿时弥漫出一股股浓浓的桃花香。
“这酒是奴婢初到灼芳殿时酿下的,奴婢家以前是做酒商生意的,奴婢见这满院桃花落了可惜,便央着李公公去御膳房取了些原料。奴婢本想着等酒成了再告诉郡主,可如今等不及了。”桃红一边解释,一边将里面的清酒擦在安晓晓的额头和后颈,直擦到皮肤发红为止,接着又取出一床棉被将安晓晓紧紧裹住。
“等到身上发了虚汗,郡主就会感觉好些了。”桃红倒了杯酒放到安晓晓嘴边,“郡主,您先喝上一口去去寒。”
安晓晓喝完酒,味道是淡了点,不够浓烈,但身体确实慢慢烧起来了。安晓晓半眯着眼,半是打趣,“桃红真是贤惠,以后哪家公子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
“奴婢以前订过一门亲事,可后来家道中落,那户人家毁了婚约,将奴婢与奴婢的父亲赶出了门。”桃红见安晓晓随时有昏睡过去的迹象,于是开口与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后来奴婢死了心,被父亲送进了宫。若不是之后遇见郡主,奴婢兴许就答应了李公公。”
“傻丫头,往后本郡主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咳咳,让你那个负心汉高攀不起。”安晓晓感觉浑身半冷半热,脑袋一会清醒一会又发昏,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许是那日落水就留下了病根,这下齐齐发作,真是要人老命。
桃红心生感动,红着眼睛紧紧关注安晓晓的动静,“奴婢相信郡主,只是郡主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本郡主……命大着呢……咳咳。”安晓晓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是硬生生扯起一抹虚弱的笑。
萧折晔一走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在他身后,甘棠搀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太医急匆匆跟进来,“张太医,您快给小姐看看。”
“等……等老夫喘口气。”张太医年岁已高,被甘棠拉着跑了一路,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呢,哪能给人诊脉?
萧折晔缓了会,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安晓晓,皱眉催促道:“张太医,还不诊脉?”
“老臣这就诊。”张太医提了口气,走到病床前给安晓晓探脉。桃红让到一边,与甘棠并肩站立。甘棠一脸担忧地看着安晓晓,低声问道:“桃红姐姐,小姐怎么样了?都怪我跑得太慢,耽误时间了。”
“我给郡主擦了酒驱寒,只等太医诊了脉再说。”桃红握着她的手掌,示意她安心。
萧折晔走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对跟出来的甘棠二人道:“她是何时病的?”
“回皇上,小姐昨日夜里便染了风寒,只是不让请太医,以为熬一晚便能好。直到此时病情加重,奴婢才擅作主张去请的太医。”甘棠小声回道。
萧折晔没再问下去,外间一时安静下来,直到里面的张太医走出来,气氛终于松动了些。甘棠迎上去问道:“张太医,小姐怎么样了?”
她心里一直在自责,如果昨夜她没和小姐置气走出去,兴许小姐就不会生病了。
“没什么大碍。”张太医抚了抚胡须,对萧折晔道:“皇上,幸亏那清酒擦的及时,郡主出了身虚汗就没什么大碍了,老臣再开几服药就没事了。”
“嗯,你去吧。”萧折晔淡淡点头。
“老臣告退。”张太医正要背上药箱,却被甘棠抢过去,“张太医,奴婢随你一同去,顺便把药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