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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名媛(59)

因为甄繁已经无数次想象了最坏的情况,所以她得知自己是原位癌的时候也很平静地接受了。

她甚至有一丝欣喜。

这就是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的好处。预想到最坏的结果,什么便都可以承受了。

甄繁安慰自己,原位癌不需要化疗,和良性肿瘤差不多,就是她以后可能与医疗险和重疾险无缘了,只能更加努力赚钱。她祈祷大病理不要出意外,这样起码目前没有生命问题。

医生走后,甄繁马上就换了一副心情,她又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谨遵医嘱决定动起来。胡大夫让她多咳嗽,好把切除的地方鼓出来,然后能多走动就多下地活动。

医生走后,甄繁很快按照之前训练的那样咳嗽了起来,简居宁在一旁帮她拍背。

尽管她的动作十分标准,但还是无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

“要是疼,就歇一歇。”

咳嗽完甄繁又马上提出要下地活动,简居宁牵着她的手在地上来回走,甄繁的伤口很疼。

简居宁被甄繁的情绪给感染了。她身上有一股生命力,即使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包扎好伤口也会继续撞北墙。

这是他所不具备的,因为他想要的东西总是能很容易的得到,所以他很少为什么而特别努力过。而甄繁不一样,她要是想得到一件东西,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这世上普通人十分努力十分收获,幸运儿十分努力百分收获,而有些人十分努力一分收获,换了他处在甄繁的位置上,肯定会埋怨命运对他的不公,但甄繁最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并很快开始为未来努力起来。

“歇会儿再练吧。”

甄繁确实感到累了,她最终被简居宁扶到了床上。

既然自己的生命已无大碍,甄繁决定尽快清理自己和简居宁的关系。

“我如果是汤姆,我绝对不会卧轨的。我这种人可以为父母家人不要命,如果一时冲动,可以考虑下为国捐躯,但我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前男友同我分手就放弃生命。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这样,我很珍惜我这条小命的。”

她不是那个为简母自杀的画家,也不是汤姆猫,所以他真的不必感到愧疚。

他要么爱她,出于认同,而不是因为什么可怜;要么离开。她并不需要第三种选择。

“简居宁,我知道你很看不上我拍那些电视剧。”甄繁看了简居宁一眼,“你也不必否认,我也不是很看得上。倒不是我看不上玛丽苏剧,因为我的玛丽苏拍得也不是很好,我压根就不相信功成名就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用一个很时髦的话说,我缺乏信仰。”

由于她刚做了手术,一时不能说话太多,随后她便放慢了语速,“我既然做了这些,就不应该指望名利双收,不过我当时走到这一步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爱情于我并不是第一位的,生存才是。我没有遇到你,我也会这样。其实吧,仔细想想,我还应该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会考上n大。后来你不找我,我可能还沉浸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做那些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的剧。”

她变得不好,是生活所迫,她变得更好,是因为他。甄繁给简居宁铺就了足够的台阶,等着他下。他一下台阶,两人的关系就将彻底告一段落。

“端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幸运”

简居宁的不幸甄繁猜都猜得到,父母离婚,各自成立家庭,又加上工作繁忙,和他聚少离多。许多二代三代表达他们不幸的版本都千篇一律。

当然算不上很幸福,但她很难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就像简居宁无法对她感同身受一样。

而对于简居宁来说,尽管父母离异各自成立家庭,关系与他也不苏安亲近,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把缺乏父母陪伴视为人生最大不幸。他们圈子里很少有人这样以为,只不过有像索钰那样的人为了获取更大受众,去渲染自己童年的孤独,告诉大家有钱人也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幸福。

贫富差距过大对简居宁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他也给贫困山区的儿童捐款建学校,慈善义拍的一部分也曾作为贫困人口的治病基金。他也会被感动,但他绝不会想和他们互换人生。

不过此时简居宁为了安抚甄繁,他自然不能承认他的幸运。他要像索钰一样讲述他的童年多么孤独痛苦,谈一谈他对平凡幸福家庭的渴望。这样的话,甄繁或许能够获得一些安慰。

这么多年令甄繁耿耿于怀的,不只是他的爱,得到他的认可远比得到他的爱情更为重要。

第55章 Chapter55

真正的痛苦是难以启齿的。

所以简居宁不会说, 他父亲在离婚前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即使非常隐秘, 但他还是意识到了。

简居宁也不会说, 他去法国看母亲结果得了急性肺炎, 而那年国内**肆虐,即使他是从英国入境法国,还是在巴黎本土染上的病,但他还是在医院受到了极为特别的对待。而他母亲在他完全康复后来看他,依然带了全套的隔离措施, 而且只来了一次。

在医院事件之前, 他在感情上完全的偏向母亲。

卢尔特夫人把自己在第一段婚姻里描述成一个完全的受害者。

在她的描述里, 简总为了她父亲的权势抛弃了初恋与她结婚, 又在外公失势后与初恋藕断丝连, 简总在生意刚刚起步时便捐助了一所山区小学, 那所小学的校长便是他当年的初恋。而当简居宁问及父亲为什么与苏阿姨而不是和那个叶阿姨结婚时,他母亲一脸不屑,他那么精明,怎么会与一个村姑结婚。

那是简居宁记忆里,她母亲第一次用语如此粗俗。

后来他与甄繁结婚后,他母亲讽刺他,当年你父亲做不到的你倒实现了。

简总关于离婚则是另一个版本

父亲认为他很像母亲。

母亲则认为他神肖其父。

这些东西曾在他成年之前长期苦恼着他,为了解决这种苦恼,他在某个暑假去了世界上最贫困的几个国度,他确确实实地感到了自己的幸运。那些情感上的细致情绪被他统统归成了为赋新词强说愁。

那些真正的死亡临界点他也无法同甄繁分享。

譬如他徒步去南极因为食物准备不足差点儿死在那里, 譬如他去特鲁克泻湖潜水差点儿触礁身亡……甄繁很有可能认为他是自找的,毕竟一个为生存所迫的人是不可能去那些地方的。

简居宁最终举出来的那些例子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虽然他讲得很真诚。

“前些天,那件事情出来后,我的父母并不相信我,他们都认为我同小报上讲的那样,你非常坚定地相信我,我很感动。你看见我父亲的采访了吗?他以前总认为我不务正业,一直催我接班,这事之后,很少接受采访的他马上对着媒体表示尊重我的兴趣。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的家庭氛围。”

甄繁的伤口彷佛有人在撕扯,她忍着痛冲简居宁微笑,并试图开解他,“你父亲只是一时冲动,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你父亲为了和你有话题,不是还专门练过乒乓球吗?”

甄繁当年疯狂迷恋简居宁的时候,把关于他的边边角角的采访都看了个遍,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简居宁看见甄繁额上有细密的汗珠,他拿毛巾去一点点给她擦。镇痛泵的自动模式关了,简居宁按照护士指导的开始手动按。

等甄繁看着好一些了,简居宁接着说,“你也知道,媒体呈现出来的和事实往往相差甚远。我父亲一直认为我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父亲太出色了,儿子一方面享受荫蔽,但另一方面也是压力,无论怎样都不能超越自己的父亲。”

简居宁努力捕捉甄繁的情绪,他临时调整了自己的说辞,一边给甄繁擦汗一边继续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得了便宜卖乖?即使如此,我也认为我是幸运的。我这样的人,只有生在这种家庭才有可能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绩,你如果在我的位置上,绝对比我要出色得多。”他讲完了这套说辞又问甄繁疼不疼。